青煙繚繞,灰白的菸灰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揚揚,最後落在地上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傍晚的街頭,陳立安像一個迷茫的孩子穿行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周圍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係。
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頭,還有一個陌生的自己。
陳立安人群中低著頭一直朝前走,走得很快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在他的身後一身黑裙上還帶著油彩的柏清默默地跟著,就那麼看著他的背影,不敢去叫他也不敢停下腳步怕跟丟了他。
柏清的畫畫完了,但是陳立安卻迷茫了,就像是那幅畫一樣,碎成一地的玻璃,每一片碎片裡都反著光印著一個完全不同的陳立安。
到底哪一塊碎片裡的陳立安才是真實的呢?
陳立安不知道,柏清也不知道,或許沒有人知道。
傍晚的街頭,陳立安深邃的眼眸中帶著迷茫,看著每一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從他們的眼睛裡,陳立安也看到迷茫。
這是個多元化的時代,快速的工業化將過去的一切都摧毀了,人們早亂的內心在時代的洪流沖刷下產生各種各樣的擔憂迷茫。
陳立安忽然感覺自己終於融入這個時代了,徹徹底底地融入了這個時代,和這些芸芸眾生一樣,迷惘的站在時間交叉的路口不知道該向哪前行。
陳立安站在那裡很久,柏清也站在他身後很久,就像是兩個雕塑,像是兩個釘子,釘在這裡。
當第一盞路燈亮起的時候,陳立安抬起頭看著暖黃色的燈光,一種悲哀和喜悅在心裡矛盾的縈繞。
他的未來一直都在自己的過去裡,從九十年代到未來的二零年代,是未來也是過去。
陳立安忽然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柏清說道:“回去吧,我要走了,去上海。”
柏清看不清楚陳立安的臉,沉默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黑色的裙襬上橘紅色的顏料像是猩紅的火星要把她點燃。
“你找到自己了嗎,你要走還是留下來。”
陳立安眯著眼睛看著柏清,周圍嘈雜的聲音讓他產生幻聽,彷彿聽見柏清在自己耳邊說:“我知道你從哪裡來。”
黑色的燈架上閃爍的紅燈忽然變成了綠色,靜止的人群忽然動了起來,在陳立安和柏清之間形成一道洪流,陳立安看著柏清忽然有些害怕,忍不住後退一步逆著人流消失了。
滴~~
輪船的汽笛聲在蘇州河上響起,陳立安站在船頭上看著渾濁的河水,跟著人群走下甲板。
周公子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陳立安了,原本七月份就應該進組的陳立安消失了一個月,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只知道他留了一封信,說自己會回來的。
周公子看著陳立安從船上下來的時候,朝著他飛奔過去,只是跑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此時的陳立安讓她覺得很陌生,陌生到像是從來不認識一樣。
原本健碩的身材也變得極為消瘦,單薄的藍灰色T恤下能看到他凹陷下去的鎖骨。
陳立安拎著一個黑色的旅行包,眼眶微微凹陷,但是目光卻格外明亮。
周公子慢慢地走向陳立安,伸出手放在他的眼眉中間輕輕地用手摩挲。
陳立安抬起手抓起周公子的手,牽著她消失在了碼頭。
狹小逼仄還帶著淡淡黴味的旅館裡,周公子看著陳立安瘦弱的小腿看著上面的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扶著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陳立安看了一眼那道傷口淡淡地說道:“上山摔的。”
“疼嗎?”
“當時很疼,現在已經沒感覺了。”
“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