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昀搖了搖頭,開始自己偷換概念的詭辯,“說明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根本之難,不過是三位先生看待此事的角度不同,或者皆是從自身出發,未得見其全貌而產生的一點小小顧慮罷了。”
夏景昀做了一個五指張開的手勢,“我們何妨將格局開啟一點,視野上升一些,從一個更高的維度來思考。三位先生學得一身通天學問,為何不能擇一皇子而教之,如若未來,他能繼承大位,諸位便是帝師,諸位之學,諸位之說,便是帝師之學說,可為萬世之師!”
“哪個讀書人不曾想過經世濟民,提筆安天下。此事若成,諸位之志,諸位之言,便可隨著一道道朝堂政令廣佈天下,讓自己的政治理念貫徹至大夏疆域各處!以為天下萬民之師!”
“晚林先生之憂,在於師門傳承,您曾以師禮侍奉過觀鹿先生,感念其恩,如今又將觀鹿先生門人之後輩收入門下悉心教學,自是士林美談,談何門戶之爭。吾師為泗水州大儒蘇師道,師承觀鹿先生,為其高足,世人所共知,屆時再請他修書一封以正視聽,此事便無人可說。此憂自解。”
“空壁先生之憂,是擔心為皇子師,牽扯太多,無法著書立說,以慰平生之志。但您可曾想過,若得皇子之助,能多發動多少人手?能多蒐集多少典籍?又能有多少便利?對您之志不僅不會有損,反而還會有長足之助力。更何況,您專心治學之風氣,便已然能為皇子樹立一言傳身教之榜樣,何憂之有?”
一通瘋狂輸出之後,夏景昀看著坐在最當中的那個老頭,
“至於臨西先生之憂,皇權之爭的確你死我活,貿然參與進去,確實也有身死族滅之風險。但其一,您本身便有巨大之影響力,您為皇子之師,便可為其如虎添翼,大增勝算。其二,在下有一法,可緩解此事。”
他笑著低聲開口,講述著自己的法子,聽得三人連帶著隨侍在旁的年輕人一愣一愣的,同時又頗有幾分豁然開朗之感。
說完,他長長地鬆了口氣,看著三人,“如此,三位先生可安心否?”
就在他以為此事至少可以勸服一個人同意之時,三位大儒卻齊齊安坐不動,竟還是沒有給出答覆。
臨西先生緩緩道:“夏公子,此事事關重大,我等需要謹慎行事,請容我等好生考慮些時日再做決定。”
夏景昀心頭忍不住一陣氣惱。
“諸位先生要謹慎,學生自是理解,可你們先前的行事,又真的謹慎了嗎?”
“德妃娘娘派人三次登門,都吃了閉門羹,在中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已成士林笑柄,給她和膠東郡王帶來了多大的壓力,你們的謹慎又在何處呢?”
噴了一句,發洩了一下,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拱了拱手,“學生有些失態,請三位先生見諒。今日多有叨擾,學生這就告辭,希望先生有了結論之後,將結果遣人告知一聲。”
說完,果斷地行禮告辭。
三位大儒也都起身回了一禮,不論如何,夏景昀這一番表現還是讓他們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滿意的。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其中一人開口道:“你們怎麼看?”
“有幾分道理。”
“但也有幾分勉強。”
“我等之顧慮,也並未完全打消。”
“那就再看看?”
“嗯,再看看!”
房間重新安靜下來,但很快又被人打破。
“先生!”
守門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方才夏公子離去之時,在草廬尋了紙筆,寫了一首詩,讓我獻予先生。”
說著就將手裡的一張紙雙手遞了上去。
臨西先生伸手接開啟,瞄了一眼左右端坐的兩位好友,緩緩念道: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塗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晚林先生皺著眉頭,“此詩何名?”
“題西林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