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完口諭,靳忠也恢復了笑容,“韓大人,咱們這就走吧,可不能讓那位再等久了。”
“靳公公這邊請。”
大牢之中,遍佈著腐臭和髒亂。
唯有夏景昀的牢房,被獄卒打掃得乾乾淨淨,旁邊還擺著好酒好菜。
夏景昀安之若素,雲淡風輕地坐著。
實則心裡慌得一批。
他這一步,若是成了,自不用說,成功破局,但若是不成,可就真是給本就不富裕的局面雪上加霜了。
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那個站在天下權力最中央的皇帝他未曾見過。
只是當初在泗水州曾經跟阿姊聊過些,後來又跟曾經面見過皇帝的蘇元尚進行了些推演。
但始終缺少實際而清晰的感知,少了這個東西,就很有可能會判斷錯誤。
哪怕從權力結構,從朝局走向,從陛下年紀,從各方個面來說,有九成八的可能,陛下會接過他那把刀,但也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陛下得了失心瘋呢?
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已經見分曉了吧?
不管如何,宮裡都該來人將自己放了,只不過是請出去還是領出去,就是兩說了。
一陣腳步聲響起,旋即是鎖鏈開啟的聲音,夏景昀連忙閉上眼睛,將身上那股雲淡風輕的氣質裝得更像了些。
“夏公子?”
靳忠站在牢門前,賠著笑,“今夜之事業已查明,是京兆府都尉周振威貪贓枉法,殘害忠良,陛下已下令褫奪其官職,交付有司問罪了。”
韓學明點頭道:“針對此事,稍後我們京兆府也將有正式公文和佈告,一定還夏公子清白。”
夏景昀微微嘆了口氣,問罪果然只到這個都尉,並沒有牽涉呂家。
但他也不傻,若是涉及到呂家,那就不是一個小小京兆府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中樞要發明旨,想想也不可能。
頂多在水面下進行了一些交換和博弈。
慢慢來吧!
這一局終歸是有了個好開頭,接下來,就看自己能不能夠從陛下手裡,分一塊他從呂家身上割下來的肉了。
想到這兒,他站起身,朝著二人恭敬一禮,面色誠摯,“今夜在下蒙受冤屈,心頭悲憤,難免任性了些,給二位大人添了麻煩,還請二位大人海涵。”
靳忠笑著道:“夏公子言重了,你的冤屈,陛下可都知道的。”
這個訊號一放,韓學明自然也更不敢託大,笑著道:“確如公公所言,說起來我京兆府出了這等敗類,該我這位京兆尹向夏公子致歉才是。”
夏景昀笑著道:“咱們要聊也沒必要站在這牢中,改日在下在鳴玉樓擺酒,再向二位賠罪。”
“對對對,咱們先出去。”
說著,三人便齊齊朝外走去。
而不多時,被戴上鐐銬的周都尉,被他曾經的手下,無情地推搡進了夏景昀剛剛坐過的牢房。
京兆府外,蘇元尚和白雲邊等人坐在馬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京兆府衙門。
出了這樣的事,而且還是在他組織的酒局上,王若水也只好跟著等著。
剛開始,他的心頭多少是有些鬱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