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在黑暗中緩緩響起,讓三人瞬間驚疑地看了過去。
房間的側簾被緩緩拉開,光線瞬間湧了進來,將整個房間點亮。
於是他們瞧見了坐在他們對面的一個年輕人,和他身旁高大的護衛,以及旁邊的兩名文官和兩名僕從。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夏景昀。”
這個名字一出,三個老頭兒登時如被點了穴一般,立馬恭敬地跪著。
“罪人拜見夏相!”
夏景昀緩緩起身,走到他們面前,“你們事涉謀逆大罪,已是死路一條,其實無需對本相有什麼恭敬。”
“夏相明鑑!我等雖知必死,但都是狼心狗肺膽大包天之後輩胡作非為,我等不敢狡辯,但對太后、陛下、相爺都絕無不臣之心,不敬之意!”
夏景昀不置可否,“你們三家,身為一州頂級大族,此番遭難之族人當有不少吧?”
三人遲疑,他們雖然身為族長,但還真不知道所有族人的具體數目,尤其是再連帶家眷親族,更是一筆糊塗賬了。
“回夏相的話,罪人本族當有兩千人上下。”
“回夏相,罪人本族有口三千餘。”
“罪人本族共計有三千餘名族人。”
這等模稜兩可的答案自然不是給領導回話的標準,身後的一個文官便主動道:“夏相,根據刑部文書,此番緝拿,奴僕不計,九河王家族人共計兩千七百四十二口,四象殷家共計三千三百五十七口,西鳳盧家共計三千二百二十九口。除核心族人外,其餘皆扣押於當地州衙,等候發落。”
聽見這樣的數字,饒是三位已知必死的老人都忍不住心頭一顫。
人口和土地就是古代大族的命根子,積攢下如此多的族人,這是多少代的奮鬥啊!只可惜一朝喪盡!
“夏相!我等犯下謀逆大罪,罪無可恕,甘願赴死,但此事實是遭了牽連,族人無辜,還請夏相高抬貴手,為我族人留下一絲血脈吧!”
九河王家的家主終於忍不住,喊出了那個不敢開口的話。
但誰都沒想到,夏景昀竟然接話了。
“其實我知道,你們是被牽連的。那三個罪魁禍首及妻兒自然必死無疑,但對於遠在地方州郡的你們,我的本意也是想給你們一條生路的。”
這話一出,三人登時膝行向前,神色猛然激動起來。
“夏相!求求你,饒我們一命吧!”
“夏相,我等真是無辜的啊!”
“無辜?!”夏景昀的聲音卻陡然一高,“你們無辜,你們的親兒子、親弟弟和逆賊同謀,刺殺陛下,你們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你們還在說無辜?你們若不下令他們阻撓新政,他們會鋌而走險,做下如此蠢事?你們無辜?那些因為這等答案被株連九族的人,無辜嗎?!”
三人被夏景昀罵得一懵,我們不是順著你的話說的嗎?
“記住了,你們罪該萬死,只是太后仁厚、陛下有好生之德,而本相不想殺那麼多人!”
三人瞬間明白了問題的根源,趴在地上不敢吱聲。
夏景昀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謀逆大罪,便是太后、陛下,亦不可隨便開口釋放,需遵祖宗成法,需令朝野心服口服,所以,你們想要活命,並不是那麼簡單。”
三人這時候都明白了過來,連忙磕頭不止,“請夏相明示!罪人願意贖罪!”
“朝廷如今在開南洋、東洋、西域之商路。不僅要開商路,更要出兵開疆拓土,雨燕州以東,撮爾小國已經被滅,被朝廷遠征軍征服。國朝南境,順大洋南下,有廣袤熱土,肥沃非常,一年可產三季稻,朝廷也將派水師南下。我給你們的這條活路就是,南下,或者北上。”
三人錯愕抬頭,一面是活命的誘惑,一面是安土重遷,祖宗基業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