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疼得趴在桌上的荀飛鴻強忍著疼痛,伸手抓住東方白的皇袍,用盡全力將他朝後一拽。
袖箭落在東方白的小腿之上,狠狠紮了進去,鮮血瞬間流出,染紅了袍內黃袴。
“玄狐!你合該碎屍萬段!”
商至誠的一聲暴喝,體現了他心頭無與倫比的憤怒和驚駭,同時也提醒了樓下的黑冰臺好手和護衛們。
此刻的他,如暴怒的猛虎,一身驚人武藝毫無保留地展現,以駭人的速度前衝,剛剛落地的玄狐從袖中滑出一柄匕首,但商至誠壓根就不在意,手臂前探,在毫釐之間閃過匕首閃著幽光的刃,一拳砸在他的小臂之上,直接震得玄狐五指一鬆,而後猛一擰腰,一記橫肘砸中玄狐的臉頰,登時讓他飛出了滿口鮮血和幾顆牙齒。
一擊得手,商至誠更是得理不饒人,直接飛身一個膝撞,玄狐在堪堪之間雙臂橫架,但沛然巨力直接讓他橫飛了出去,撞破了窗稜。
“哈哈哈哈!有勞商統領相送!”
但卻想到,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橫飛出去的玄狐忽然放聲一笑,笑容得意又陰險,以至於那含糊不清的口齒都顯得那般可惡。
禁軍之虎,終究在狡詐之道上,沒鬥過黑冰之狐。
商至誠雙目噴火,瞧見地上的匕首,躬身、擰腰、旋踵、擲出。
一道流光瞬間直奔玄狐面門,他的首要目標自然是要生擒,但若是生擒不得,也萬萬不能讓這弒君惡賊走脫!
看著這匕首如流星般飛來,看似飛在空中無從借力的玄狐,卻早有防備,手中擲出一根抓繩,如靈蛇般纏住手邊的一根窗稜,瞬間盪開,堪堪躲開了這道流光。
“商統領,不必遠”
得意的喊聲還未停下,耳畔便傳來風雷之音。
他詫異扭頭,只見一杆長矛破空而來,在他猝不及防之中,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直接將他釘在了巨大的樓柱之上。
顫抖不止的矛尾,如同此刻眾人狂跳的心。
玄狐臉上的驚駭,和眾人此刻的震驚,都一起凝結在這個暮春初夏的早上。
這一切,說來漫長,實則不過就在幾個呼吸之間,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在宮門外等候之時偶然得知情況便匆匆趕來的陳富貴捂著過度發力被拉傷的右臂,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救陛下啊!”
下方眾人才如夢初醒,二樓之上,趙老莊主已經領著人匆匆登樓,而三樓上,商至誠一看東方白烏黑的傷口,登時面色猛變。
玄狐這狗賊,竟然在箭上塗毒!
他立刻撕下一塊布條,將東方白的大腿緊緊捆住,然後俯下身去,便欲將傷口之中的毒素吸出來。
“商統領!萬萬不可!”
趙老莊主一把將其拉住,“此等劇毒,見血封喉,吸毒之舉,無非徒增死傷罷了!”
身為黑冰臺的實際掌控者,他此刻的悔恨並不比商至誠少,“贖罪也好,抵命也罷,先得看陛下情況!速速送陛下入宮,讓太醫診治,方位正途!”
商至誠聞言,立刻將東方白抄起,朝著樓下狂奔!
趙老莊主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被釘在柱子上還沒斷氣的玄狐,帶著萬古冰川般的森寒,“將此獠救下,好生診治,這麼死,太便宜他了!”
他匆匆下樓,看著蘇老相公,“蘇兄,我此刻心亂如麻,此間就交由你收尾了。”
目睹了這一場驚天變故的蘇老相公神色也是凝重至極,但他們這等看慣了風雲起落的人,多少還能保持幾分定力,當即點頭,“放心入宮,保護好太后,我安頓好了就入宮尋你。”
趙老莊主心頭一跳,連忙點頭離開。
蘇老相公望著這亂糟糟的場中,閉上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這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的朝堂,又要亂起來了。
或者說,這朝堂,其實,從來就沒安穩過。
——
長樂宮中,夏景昀聽了德妃的話,猛地站起,神色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