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發洩著心頭的慌張,同時也捎帶著對洪家的質問。
當初諸家共同行事,定下來的就是洪家在遣散的奴僕隊伍中,安插死士行兇。
其餘家也安插暗子,一旦騷亂一起,便跟著製造恐慌,進而引發踩踏。
洪老爺方才也知道了訊息,心頭同樣慌得一比,但是面對著盟友,他依舊強裝鎮定,“不會,此事甚是隱秘,動用的乃是鐵桿親信,他的妻兒都在族中,怎麼敢招供!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張老爺一跺腳,“妻女又如何?真上刑逼供受不了了,為了活命還不是得招供?到了那時,別說妻兒,就是爹媽都顧不得!”
蔣老爺沉著臉,“為今之計,只能讓他在招供之前,趕緊死掉!”
“不行!”洪老爺當即搖頭,“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你們不想想,為什麼你們這麼快就能收到訊息,還能知道建寧侯親自提審這樣的事情?”
他點了點桌子,“這訊息顯然就是建寧侯自己放出來的!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引我們去主動滅口,然後自投羅網。到時候,兇手沒招供,反倒是我們自己又將把柄送了上去!”
“那不滅口難道我們就在這兒等死嗎?”
蔣老爺同樣針鋒相對,“以建寧侯的地位手段,你這族中死士能扛得住多久?你能保證他不招供嗎?萬一招供了又當如何?”
張老爺頹然地嘆了口氣,“現在想想,咱們當初是何必呢?不就是些田啊,人丁啊,他也沒有破家,也沒有強徵,只是清查一下,我們也就放點血,割點肉,總不至於如現在這般惶惶如喪家之犬啊!”
洪老爺無語地看著對方,你們這些人怎麼他孃的這樣,被抓了判刑了你知道後悔了是吧?
當初喊著絕不屈服的人裡面,你們兩個的聲音可是不小啊!
但到了這個份兒上,他當然也不能再刺激這兩人,只好溫聲道:“眼下,不是後悔的時候,我們哪一家都回不了頭了,只能盡力挽救。而且眼下的局面並不算太壞,我們的目標是達成了的,只要這個死士不招供,咱們就可以靜待朝廷那邊的動靜,從而大功告成!”
“你們放心,我這就想想,怎麼給被抓的死士傳信或者直接滅口,一定保證他不會招供。”
“你們也告訴其餘那些家,此事同樣事關我洪家生死存亡,我們必定不會大意!眼下目的已經達成,我已經飛鴿傳信中京,聯絡萬相和嚴相,以及其餘大族,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大家切莫輕舉妄動,更不要做出那些蠢事傻事。”
張、蔣二人對視一眼,也只好點頭答應。
“洪兄,要快啊!”
“你放心!我比你們更著急!”
送走了二人,洪老爺的臉登時陰沉下來,恨恨地摔碎了一個心愛的茶壺,“廢物!廢物!廢物!殺幾個賤民都能壞這麼大的事!”
發洩一通之後,他緩緩坐回椅子上,開始認真地思索著辦法。
建寧侯必然佈下了天羅地網,直接派殺手去滅口必然是行不通的。
買通內應,暗中滅口估計也難。
得好好想個辦法了!
“來人啊,去請大少爺和管家過來。”
——
州牧府中,一處房間中,一個神色頹喪的漢子連著一把椅子一起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房間之中,沒有五花八門的刑具;
空氣中,也沒有刑訊房中常見的血腥腐臭之氣和暗無天日的氛圍;
四周更沒有其餘犯人受刑時那攝人心魄的慘嚎。
整個屋子,可以稱得上是窗明几淨,安靜祥和。
這漢子嘴裡被塞著破布,綁得動彈不得,如待宰的羔羊般,心頭卻充滿著鄙夷。
很顯然,這位高高在上的侯爺,估計嫌髒,連刑訊室都不願意去,就想在這兒憑藉著那點官威,讓自己招供。
這等廢物,想得倒是挺美!
不過要是能夠一刀結果了這等位高權重之人,一腳踩爆他的人頭,哪怕是最後被亂刀砍成肉泥,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就在他幻想著自己豐功偉績的時候,房門被人開啟,兩個身影緩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