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鼻頭一酸,“走吧!”
高益卻苦笑一聲,“娘娘,靳忠服侍著您走吧,老奴就不跟著了。”
德妃連忙道:“高公公,你留下,豈不是”
高益的笑容帶著幾分慘淡,“正是因為老奴的身份,老奴一旦走了,老奴那些徒子徒孫怕是都要死個乾淨。事不宜遲,請娘娘速速離開。”
德妃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高益能夠服侍崇寧帝數十年,心思早就是極為通透,這樣的人做出了選擇,自己多說無益,於是便朝著高益行了一禮,轉身衝出了宮門。
靳忠看了義父一眼,高益伸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笑罵道:“娘娘若是有什麼閃失,仔細你的皮!”
靳忠抹了把臉,也不知是水是淚,連忙跟了上去。
高益慢慢將門別好,轉身走了進去。
已經明確了商至誠的態度,又因為他方才那句話謎團盡解的高益走到商至誠身旁,“保身為要,再圖後事。”
顯然同樣已經收到了陛下噩耗的商至誠慘然一笑,“還能有後事嗎?”
高益堅定道:“別忘了,還有竹林,還有邊軍,還有那位屢創奇蹟的夏公子。”
商至誠抿著嘴,不置可否,“各自保重。”
說完,大踏步離開,去往正門,去迎接今夜最棘手的難題。
而高益也嘆了口氣,快步走入了殿宇之中的黑暗裡。
一場突如起來的暴雨,將崇寧帝最信重的兩人,淋了個徹底。
宮牆外,是徹底的黑暗。
德妃按照記憶的方向,快步朝著江安侯府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出幾步,就聽見耳畔傳來一聲低呼,“娘娘?”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德妃輕聲道:“秀雲?”
話音一落,一個身影便快步走出,一把握住她的手,“娘娘,是我,你快過來。”
當牽著馮秀雲的手,德妃忍不住身子微微一晃,那是心神極度緊繃之後,稍有放鬆之後的徹底疲憊。
馮秀雲連忙將她扶住,“娘娘,此地不宜久留,您速速跟奴婢來,侯府那邊蘇先生也都安排好了,您只管放心便是。”
說著就將德妃扶進了一處屋子,然後和另外幾個早已守候在此的護衛一起,從後門出去,帶著他們穿越在大街小巷之中。
“娘娘,你且忍忍,今夜全城戒嚴,若非我們提前有所準備,連出門都難,馬車和坐轎都沒法用。”
德妃強撐著跟上眾人的腳步,但也忍不住疑惑道:“你們怎麼知道今夜本宮要出來?”
馮秀雲小聲道:“都是高陽說的。午後侯府忽然來了一個他隨行的護衛,送了一封急信來,信中與蘇先生說了他在龍首州已經脫困,正朝著京師趕來,接著分析了英國公此番出兵的幾種可能,讓我們提前應對,然後提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就是英國公與蕭鳳山或會勾結,如果那樣,京師可能遭遇滅頂之災,他讓我們立刻通知您,想辦法提醒陛下,注意防範。但是當我們拿到信的時候,陛下已經離宮,宮城戒嚴,我們也進不來了。只能在外圍佈置,希望萬一真的出現最壞的情況,便能接應您出宮離開。”
她湊在德妃耳旁道:“公孫先生已經親自去接膠東郡王了,按照高陽的吩咐,直接送去竹林,娘娘不必擔憂。我們爭取早日送您出城,與他匯合。”
一聽這個安排,德妃懸著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心頭再次湧出一個念頭:還好有他,還好有他。
——
“諸公,可還有什麼疑慮?”
中樞院中,中樞重臣、頂級勳貴齊聚一堂,英國公沉聲問道。
疑慮多了!
這秦思朝不是早死了嗎?怎麼又會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