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西先生感慨道:“此言甚是。我等亦是這般考量,所以,只要不過分之爭鬥,我等暫時都沒有插手。”
夏景昀笑著道:“不過也要擔心過猶不及,這些時候心智都還很脆弱,萬一被壓垮了,或者心生怨憤,就得不償失了。”
“高陽放心,這等璞玉,我等豈會如此不懂珍惜,自當悉心雕琢!”
夏景昀看著那頭,忽然心頭一動,“我對那位荀飛鴻也頗為賞識,想贈他一首詩,不知先生可否行個方便?”
“你之詩才,求之不得啊!”
片刻之後,三位老先生站在房門外,目送著夏景昀離開,在即將轉過山腰時,夏景昀轉身,雙方遙遙一禮,就此別過。
臨西先生轉頭吩咐道:“去把飛鴻叫過來。”
很快,只是稍作梳洗,衣衫依舊潮溼髒汙的荀飛鴻快步走了過來,朝著三位先生恭敬行禮。
看著眼前的少年,三位老先生也對夏景昀的話多了幾分認可。
畢竟還是心智未全的少年,過猶不及,一旦壓垮了,可就毀了。
臨西先生看著他,溫聲道:“這些日子,你之遭遇,幾位先生和師兄都未曾干預,你可有怨憤?”
荀飛鴻恭敬拱手,“學生能在此間學習,已是喜出望外,夢寐以求之事。其餘諸事,皆賴自身之故,豈能因此怨憤先生及諸位師兄。”
臨西先生並沒有點評荀飛鴻的想法,而是問道:“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誰?”
荀飛鴻道:“聽說是新科狀元夏公子。”
“那你可知這位夏公子之過往?”
荀飛鴻搖了搖頭,“學生孤陋寡聞,請先生賜教。”
“這位夏公子,出身在泗水州一個偏遠小縣,家世甚為普通。去歲遭奸人所害,家產被抄沒,全家被投入苦工營中,飽受鞭笞壓榨之苦,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幾乎就要累死其中。”
荀飛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面露震驚。
“但他沒有坐以待斃,先是想到了一個可以改進工事的法子,換得了暫時的休息和充足的衣食,接著又接著德妃娘娘省親之機,博得德妃娘娘賞識,成功洗刷冤屈,獲得科考資格。同時,在泗水州叛亂的緊要關頭,協助德妃娘娘和無當軍守城,鎮壓叛軍。”
“一年過去,如今的他,已是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也是一日三遷的四品高官,皇命欽差,德妃義弟,天下詩魁。”
臨西先生說完看著荀飛鴻,語重心長,“比起當初的他來,你如今的境況如何?他是如何自強奮進,你又該如何行事?”
荀飛鴻躬身道:“學生明白了。”
“夏郎中也頗為賞識你,臨走之時,他專門寫了一首詩,託我轉交於你。亦算是為師對你的期許吧!回去換身衣服,好生想想。”
說著,他拿起手邊的紙遞給了荀飛鴻。
荀飛鴻伸手接過,並未開啟,行禮退下。
回了自己的房間,荀飛鴻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緩緩開啟了手裡的紙。
幾列遒勁風雅的字跡映入眼簾。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得意猶堪誇世俗,詔黃新溼字如鴉。】
這個天賦超群的少年,雙手顫抖,眼眶微紅,有一顆種子悄然在他的心間種下。
——
雲夢州,蘇家塢。
一隻信鴿悠然劃過天空,落進了蘇家塢的鴿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