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心理衝擊最大的,往往不是單純的強悍,而是反差。
聖潔的仙子是陋巷裡最低賤的暗娼;
平日不苟言笑的威嚴將軍,是女王遊戲中那個卑賤的男奴;
辛辛苦苦難得休息的勞工幹著最多的活兒,只拿得到最少最可憐的工錢;
還有就是夏景昀這樣所有人都認定的失敗者,以這樣一種強悍的姿態完成了反殺!
在這之前,誰都以為夏景昀會是最慘的那個,甚至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論證他會成為很慘的那個。
但是他不僅沒有最慘,還寫出了這樣一篇高屋建瓴,鞭辟入裡的分析,還讓人稱讚有首輔之姿!
趙縣令的臉上是藏不住的濃濃震驚,他甚至覺得神奇,這個小子,從勞工營到現在,幾乎每一次都總能讓自己驚訝。
有巧思、有文采、現在連治國理政的才幹都有,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同樣的念頭出現在蘇師道和雲老爺子的腦海。
贏了?
居然能贏?
宋學正如遭雷擊,傻在原地,然後脖子僵硬地扭頭看著自己的愛徒。
鄭天煜還是那麼不動如山地從容坐著,但在外人看不到的衣袖中,雙手死死握拳,指甲都快嵌進了肉裡。
他憋屈,但他也很無奈。
他有什麼辦法?讓那位大儒不要念了?還是讓後面的人不要誇了?
他什麼都做不了,即使在唸第一個字的時候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但他還是隻能乖乖坐著,聽著眾人的誇獎,彷彿一聲聲的嘲諷。
宋學正在瞬間的不滿後,也漸漸明白了過來,不止如此,他明白得更深。
夏景昀先前那一番發言和被自己駁倒的操作,實際上都挖好了坑,等著自己往裡跳,然後還裝作計劃失敗的模樣。
小小年紀,好狠毒的心機!
這等陰險小人,枉為讀書人!
宋學正咬牙切齒地看著夏景昀,沒想到夏景昀也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站起。
然後邁步來到正中,雙手振袖,朝著宋學正和諸位大儒行了一禮,“學正大人,諸位大儒,學生在此,向諸位致歉。”
眾人:???
“先前文會之事,我本以為諸位心胸狹隘,徇私情而不顧公道,如被權勢壓彎了脊樑,又像被利益遮掩了心智,蠅營狗苟,顛倒黑白,當不起州學之重,撐不住大儒之名。”
“然今夜一觀,諸位實是光明磊落,毫無私心,那一句句誇讚,出自你嘴,甜入我心,似春風化雨,如楊柳輕拂,學生徹底改觀!”
“諸位之高風亮節,當得起一聲大儒!對得起讀書人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