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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冬天雖不甚寒,但也有風刀霜劍的時日,出門時若不戴帽裹頭,冰涼的寒風也足以侵肌刮骨,讓人渾身寒顫。
代海霞今天特意上街購買了一套上好的貂皮大衣,晌午時分腹中飢餓,在飯店裡吃了牛肉片,喝了羊肉湯,然後拎著一大袋子衣物準備回家,剛走到街上,猛然與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撞了個滿懷,差點被撞倒在地。
代海霞罵道:“死鬼,急著去投胎麼?”
那漢子已然走出五六步遠,聽到代海霞咒罵,回頭一看是個妖豔美女,嘿嘿一笑道:“小妖精,你敢罵我?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那漢子闖過來揚手就要打人,代海霞見此人臉帶凶相,嚇得趕緊丟了袋子,雙手捂著臉,閉眼尖叫起來。
“畜生!”一個尖銳凌厲的聲音在代海霞耳邊響起,奇怪,那醉鬼揚起的手竟然沒有打下來。代海霞睜開眼睛一看,身邊站著一個四十上下的美少婦,正怒目瞪著那個要打自己的醉漢。
“管你屁事,又不是你朋友,信不信連你一起打?” 那醉漢罵道。
“不是我朋友,是我妹妹,信不信我叫官差抓你,讓你在大牢裡過年,”那美婦人全然不懼,怒斥醉漢。
這時旁邊幾個人指指點點地議論道:“粗魯!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欺負一個女人,真不要臉!”那醉漢見這麼多人數落自己,亦感尷尬,指著美婦人和代海霞罵道:“下次休讓我碰到你們。”說罷罵罵咧咧地溜走了。
醉漢走了,代海霞長長地吁了口氣,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代海霞抓住美婦人的手道:“謝謝姐姐仗義執言!”
美婦人道:“客氣什麼,你我都是女人嘛,妹妹,對付這種粗俗男人千萬不可膽怯,朗朗乾坤,怕他做甚,”美婦人撿起代海霞丟在地上的袋子送到代海霞手上,親切囑道:“妹妹快點回家,免得那畜生又回來找麻煩。”
代海霞接過袋子,對美婦人感激不盡,問道:“姐姐如何稱呼?家住哪裡?改日小妹和丈夫登門相謝!”
美婦人笑道:“區區小事何足謝,妹妹去吧。”
代海霞道:“那怎麼行,我丈夫為人仗義,知道你救了我,他一定會好好答謝你的。”
美婦人笑道:“傻妹妹,這點小事情謝什麼謝,我家住東林莊,離此地遠,今日家裡來客人了,我得趕緊回去,就不陪你了,妹妹快點回家吧。”
美婦人說完轉身即走。
“東林莊?我也住那邊,我家住在益州大街呢,”代海霞沒想到這美婦人竟然跟自己住得不遠,僅一街之隔。
美婦人猛然回首,一臉驚訝狀:“當真?”代海霞點頭道:“真的,我家在益州大街,與姐姐僅僅相隔一條街。”美婦人大喜:“真是太好了,既然同路,你我姐妹可同轎回家,來,妹妹,姐姐送你!”說著就拉著代海霞的手來到路邊,此時兩個大漢抬著一輛轎子過來了,美婦人邀請代海霞一同上轎,二人一起往東林莊而去。
這美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段七,那醉漢卻是林源,旁邊幫腔指責醉漢欺負女人的就是唐喜,而這兩個轎伕卻是葉陽和狼霸,這一幕全是唐海設的拋磚引玉之計。
2
倚竹佳人翠袖長,天寒猶著薄羅裳。美人自古愛胭脂,只為郎君弄梳妝。
代海霞正在家裡的鏡子前試穿自己的新衣服,忽聞叩門之音,走過去開門一看,見是段七笑眯眯的站在門口,代海霞高興地喊道:“七姐,你怎麼才來呀,不是說好第二天來看我嘛!”段七笑道:“近幾日事情繁忙抽不開身,可姐姐一直惦記著你呢,這不,剛一忙完就來看妹妹了。”代海霞趕緊將段七迎進屋內,段七笑吟吟地緩步進屋,四處打量一番讚歎道:“好整潔呀!一看就知道妹妹是個愛乾淨的女人,我呀,特別喜歡。”
代海霞請段七坐下,給段七泡了一杯濃濃的西湖龍井,道:“我丈夫最喜歡喝這種茶了,七姐嚐嚐。”
段七嚐了一小口道:“不錯,香氣清新醇厚,喝起來甘澤潤喉,妹夫真是好品味。”
代海霞也坐下來,淺淺一笑,問道:“姐夫做什麼的?”
段七聽她問起姐夫,哀怨道:“妹妹,別看七姐穿著光鮮,七姐心裡其實苦得很,唉,不說也罷!”
“哦,怎麼了姐?”女人天生的嗜好就是打探別人的閒事,儘管段七擺出一副不願深談的樣子,代海霞還是小心翼翼輕聲探詢。
“跟你說說也無妨,你姐夫呀,他做藥材買賣,錢倒是有,可是,人家有自己的妻子,七姐只不過是人家的一個紅顏知己,唉……七姐的這種好日子遲早有一天會到頭的!”段七語氣惆悵,眉頭緊鎖,顯得無可奈何。
聽到這裡,代海霞不禁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自己不也是一樣嗎?巴洪良雖然有錢,對自己也還不錯,但是畢竟是有家室的人,自己的這種日子還不是跟七姐一樣,遲早也會有到頭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代海霞臉上微微泛青,一副尷尬、憂愁之相。
這一切都被心機頗深的段七看在眼裡,記在心頭。
代海霞試探著問段七:“那姐夫是喜歡你多一些還是喜歡他妻子多一些呢。”
段七略帶憤怒地譏諷道:“他那妻子臉黃肌瘦的,男人看了噁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