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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龍滿身血跡,一步一拐地回到漢中城內,路人見了這幅模樣,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到了鏢局,常豹和金子見了大驚,金子忙將梟龍扶進屋內,常豹見梟龍這般模樣回來,又不曾提有狼霸人頭,心想定然是計劃失敗了,因此悶悶不樂,臉色極為難看。金子急要常豹去拿治創傷的藥來,常豹慢慢坐下,喝了口茶,冷冷說道:“我這裡又不是醫館,哪有治傷的藥?你還是送他找大夫去吧。”
金子見常豹這般態度,心中有火,但又不便發作,只好扶起梟龍就往外走。梟龍亦看出常豹的冷漠,不禁大怒,推開金子道:“我沒事,不需要扶。”轉身冷冷地問道:“常豹,你答應的三百兩銀子呢?”
常豹心中一喜,立起來道:“龍哥,你,成功了?一狼三虎呢?”梟龍道:“我沒殺他,但是狼霸答應離開漢中,再也不與揚威鏢局為敵了。”常豹撫掌歡喜,忽又疑惑地問:“我如何相信他?”梟龍冷笑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講信用?”常豹尷尬一笑道:“龍哥,你先去治傷,銀子一兩也少不了你的。”梟龍冷冷道:“那我又如何信你?”常豹陰笑道:“我若食言,當做乞丐餓死在漢中街頭。”
梟龍見常豹拒不支付三百兩銀子,心中大怒,但自己重傷在身,也不敢發作,只好強忍了,道:“好,我且信你。”
梟龍在金子的攙扶下出了鏢局,朝著醫館蹣跚而行。
常豹望著二人背影,心中又驚又喜,苗仁、苗義、苗忠、苗信圍了上來,苗仁道:“主人,不知道梟龍說的是否屬實?”常豹道:“梟龍應該不會誑我,不過,我也不想給他銀子。”苗仁道:“他臉有怒色,等他傷好後,必定會上門來討要酬銀。”常豹陰沉著臉,狠狠地道:“那就趁他重傷在身……”常豹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劃,苗仁會意,帶著苗義、苗忠、苗信飛奔出去追趕梟龍和金子。
金子攙扶梟龍出了鏢局,正好有載客的馬車經過,金子攔住馬車,扶梟龍上了車,吩咐車伕道:“速去醫館。”馬伕答應一聲,帶著二人朝醫館疾馳。走出沒多遠,金子突然又道:“不去醫館了,去碧雲堂勾欄。”馬伕問道:“病人傷得如此嚴重,不去醫館行嗎?”金子道:“你聽我的就是。”馬伕道:“好。”不一會到了碧雲堂,金子付了馬車費,扶梟龍下車進入碧雲堂勾欄,幾個護衛見狀,忙將梟龍抬進勾欄內金子的房間裡,輕柔地扶他在床上躺下。
梟龍對守在床邊的金子道:“你應該直接扶我去醫館,怎麼又帶我來這裡,總是麻煩田仁兄弟,叫我過意不去。”金子道:“我們離開揚威鏢局時,我見常豹臉有殺氣,此人陰險可怕,我擔心……”梟龍道:“你多慮了,此人雖然齷蹉、狠毒,但還不至於謀害我,再說他也沒有那個膽。”
金子對其中一護衛道:“你速去醫館請大夫前來,你去時看看醫館附近有沒有揚威鏢局的人。”那護衛答應一聲出去了。金子又吩咐另外一個護衛:“速叫主人來。”那護衛道:“主人帶人到城外辦事去了,不知何時回來。”
不一會兒,去醫館的護衛帶著大夫來了,大夫為梟龍清洗了傷口,敷了藥,包紮好後道:“就是一點外傷,並無大礙,休養幾日就好了。”金子給了大夫五兩銀子,送走大夫後問那請大夫來的護衛道:“醫館外有什麼情況?”那護衛回道:“金子姑娘猜的沒錯,揚威鏢局四大鏢師利劍苗仁、快刀苗義、金槍苗忠、銀錘苗信在醫館外來回徘徊,形跡可疑!我請大夫一路過來,他們四人也一直跟在後面,直到我們進了碧雲堂,他們才回去。”
梟龍聽了大驚,怒罵道:“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待我傷好,看我如何收拾他!”
金子讓兩個護衛出去,房間裡僅留下自己和梟龍,問道:“龍哥,你在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沒有殺掉一狼三虎,狼霸為何答應離開漢中?”梟龍將整過經過跟金子細說了一遍,金子大驚:“奇怪,狼霸如何識破我計?”梟龍道:“我也覺得奇怪,我問他,他說保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開始並不懷疑我,只是在去定軍上的路上,他的一個手下跑來悄悄告訴他的。”金子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山上趁人多的時候圍攻你,反而他一個人帶你到山下去,然後才揭穿?”梟龍道:“狼霸很傲,自信他一個人就能制服我,不過,此人很講信義,即便後面劉廣福要殺我時,他還制止了劉廣福,放我回來,從這點看來,他狼霸也算是條好漢。”金子道:“他們既然有此等手段,又如此義氣,為何會來漢中做這種強盜勾當。”梟龍道:“據他說,他們也是別人請來的。”金子奇道:“別人請他們來做強盜?”梟龍道:“我也沒問那麼細,但他確實是說受別人之託。”
梟龍困極,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金子為梟龍蓋好被子,靜靜地坐在床邊回憶整個事件的經過,總感到特別蹊蹺,可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漏洞。
天黑了,田仁帶著十來個人匆忙回來,聽到手下說梟龍和金子回來了,田仁大驚,趕忙過來探望。
“金子,龍哥怎麼了?”
“龍哥跟狼霸比武,狼霸輸了,龍哥也受了傷。”
梟龍迷迷糊糊地地聽見有人說話,睜眼一看見是田仁,掙扎著坐起來,田仁忙用手壓住梟龍道:“龍哥快躺下。”
梟龍笑道:“沒事,龍哥還沒老,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龍哥,你和狼霸怎麼約定的?”田仁急切探詢。
梟龍道:“我們約定誰輸了誰就離開漢中。”
“狼霸輸了,所以該他離開漢中?”
梟龍笑道:“是的,狼霸是條好漢,說心裡話,我還真捨不得他離開漢中。”
田仁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片刻後又笑道:“龍哥真是英雄惜英雄呀,等會我讓下人給你送點治內傷的藥來,你先好好休息。”
田仁說完就帶人離去了。這時下人正好送來飯菜,梟龍狼吞虎嚥吃飽了,笑道:“這點傷還需要吃藥?田仁兄弟也太小瞧我了。”
金子靜靜地不說話,梟龍道:“金子,想什麼呢?”金子過了很久才緩緩言道:“龍哥,如果最好的朋友出賣了你,你會怎麼做?”梟龍一楞,繼而笑道:“那就不是朋友了。”金子又問:“如果他要殺你,你會怎樣?”梟龍奇道:“金子,你怎麼了?”金子臉色凝重,語氣堅定:“回答我。”梟龍想了一下,復又嘿嘿一笑道:“如果真是那樣,那還是什麼朋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金子也格格地笑了起來,梟龍好奇地看著金子,待她笑完,梟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追問道:“丫頭,你想到什麼了?”
2
深夜,下人送來一碗熬好了的藥,金子端起藥碗送到梟龍手上,金子道:“這藥聞起來就苦,龍哥稍待,我給你放點糖。”金子個子矮,喚那下人幫自己到櫃子上取來一罐白糖,等下人取了白糖返回時,卻見梟龍正咕嚕咕嚕地喝著湯藥,金子急忙道:“龍哥,你不怕苦?”梟龍將空藥碗往桌上一放,用手擦擦嘴,笑道:“龍哥有那麼嬌氣?哈哈。”金子只得將糖又交給那下人,讓他重新放回櫃子頂上,然後回到床邊道:“龍哥,你畢竟受了重傷,就不要逞能了,快躺下休息吧。”金子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強行將梟龍按躺在床上道:“龍哥安心休息,我也困了,我到別的房間睡去。”金子與那下人一道離開房間,轉身輕輕地將房門掩上,打了個哈欠,徑到其他房間睡覺去了。
是夜西風急急,淡月朧朧明明,偏偏春夢不長久,恰恰黑夜好殺人。
月黑風高,闃無一人,碧雲堂內沉寂如死。
突然間,一條黑影溜進勾欄,潛入金子的房間,摸出尖刀,直撲床邊,見到床上躺著一人,黑影舉起閃閃寒刃,一刀狠紮下去。
這一刀卻如紮在棉花中一般,黑影大驚,冷不防背後一棒打來,正中黑影后腦,那殺手當即頭昏腦漲,渾身無力。梟龍撿起黑影掉在地上的尖刀,用刀抵住他的脖子,輕聲道:“誰叫你來的?”那殺手戰戰兢兢地道:“龍哥饒命,是主人命我來此殺人,我也不知道是龍哥。”梟龍一聽聲音,知道是田仁手下的殺手陳馗。梟龍道:“既然如此,我不殺你。”梟龍朝房子角落裡輕聲喊道:“拿繩來,困住他。”金子從黑暗中來到床邊,拿刀直接朝陳馗脖子上一抹,那陳魁當即氣絕身亡。
梟龍大驚道:“陳馗不知是我,奉主人之命而已,你怎麼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