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嶸戈一低頭。
介面一分一秒跳動的畫面,顯示已接聽。
她連忙接起,試著“喂”了兩聲:“抱歉啊,顧醫生。我剛發呆呢,沒注意到已接聽。”
“沒關係,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他順勢點開擴音,手機平放在桌子正中央。
“我……”樂嶸戈攪繞著衣服的邊角,思忖該如何開口。
“沒關係,想說什麼,就直說,去說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傾瀉也好,抱怨也罷。訴說,原本就是人與人相處的守恆之道!”
她輕聲嘆氣,看著前面的桌椅。輕輕合上眼,試圖讓自己放輕鬆。
深呼吸,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的人徐徐開口:“我心中跟燒著一團火似的,我覺得我很抱歉。我不想這樣,他沒回來之前我一直告訴自己,他肯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什麼也不計較。”
樂嶸戈頓了一下,她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對錯與否。
“如今他真的回來了,我卻做不到。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
顧白忖了一眼對面的人,男人雙手交握。
嘴唇搭在拇指上,眼眸淡淡垂著。
他想一定是積聚了太多的情緒,是不想讓別人看透。
周身的落寞是無法言說的悲傷,竟讓人心疼,這是心理醫生的大忌。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共情。
一旦如此,便有了偏向性,而他承認,這一刻對這兩人,他皆有。
還好,索性。
最後的結果,是順應的站在第三方勸解,可那不是一個職業心理醫生該有的準則。之家
心有鬱氣,不吐始終不能徹底釋然。
終有一天,當這些情緒再度被牽扯,往事一觸即發才是真的不負責任。
它便是眾人說“破鏡難圓”的根本原因。
顧白狠了狠心,濾掉心尖的情緒,淡然一笑。
“是嗎?你糾結無非是心裡不自在。你覺得輕易原諒了,對你這六年來的‘難’不公平,可不原諒你又覺得對他不公平,畢竟他當初尊崇過你的意見對嗎?”
見對方遲遲未應聲。
顧白也不催促,好脾氣的耐心等。
少頃。
她堅定了自己,點點頭。
“是。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甘心。委屈,難受,如果我如此輕易的就去原諒,那這六年來的委屈算什麼?我不願意服輸的較勁又能算什麼?六年來,京京缺少父愛的陪伴又該算什麼?”
顧瑨珩咬緊牙關,滿腔的心胸裡彷彿灌滿了鉛,此刻徹底被人抽走了呼吸。
稍一用力,便疼得悶哼!
他勾著唇無聲笑了笑,滿滿的心疼在心口蕩了一下。
自嘲的殤色溢滿眼角,原來真的有誅心之疼的感覺,叫人緩不過勁。
擒回了收著的目光,顧白便懂了。
他輕捻眉心,試圖讓自己趨於平靜。
“樂嶸戈。”男人瀲著音色,沉沉叫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