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這一行人,就在大雨之中一腳深一腳淺的拖著漁船前行,每一個人都幹勁十足,彷彿待到雨停的時候,這一切都會迴歸到原處,步入正軌。
只有顧崢一個人,孤獨的前行在倒計時的未明道路之上,內心多少擔憂,都無從訴說。
第一次,顧崢發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自大的人類就如同卑微的灰塵,被它們的反覆與無情,隨便的碾壓摩擦。
他只能挖掘身旁現有的資源,並運用上渾身的本事,力求讓自己能夠活的更久一些罷了。
將臉上的雨水擦乾淨的顧崢,再一次的迎接到了顧老孃那咋咋呼呼的尖叫之音,隨著這招呼聲響起的是……剛子嬸不請自入的與其熱情的抱在了一起,還有那艘剛剛入手的木質漁船,被安安靜靜的停置在了了自家院落的空場荒地之中,讓顧崢從院牆的排水洞口處用一根鏈條鎖給扣在了院落中的大樁子的上邊。
這下,才算完成了漁船的交接。
待到顧老孃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之後,她從善如流的跟剛子嬸就聊到了一處,只不過在轉過頭來的時候,再看著顧崢這個大兒子時,她眼中的慈愛是怎麼擋都擋不住。
這就是她疼了一輩子的兒子,臨老了,終於體味到了養兒子的好。
在這種艱難的日子裡,若不是兒子陪在身邊,幫持著,操勞著,處理著越來越多繁雜的事情。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這把老骨頭還能支撐幾年呢。
這樣就好,日子苦點,飄搖一些,但是家人總在一處,笑也一起,哭也一起,真的挺好。
莫名傷感的秦秀蘭不過被剛子嬸拉了一把,講了一個她們自己的老笑話之後,就恢復成了原本嘻嘻哈哈的狀態。
而將所有的工作都辦完的顧崢,卻是將剛子叔拉住,朝著他面帶嚴肅的多說了一句請求:“叔,我買船是有私心的,你跟我去老村長家一趟吧,我發現了一些跟咱們村有關的大事兒,得跟村長碰碰。”
“跟咱們的海有關。”
就是這一句話,就讓剛子叔的臉嚴肅了起來,他在緩緩的點了一下頭之後,就跟在顧崢的身後一同進了老村長家的院門。
待到顧崢將他在堤壩上所見到的情況這麼一說,這位從來都安靜沉穩的老人,卻是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在正堂屋子裡團團的轉了起來。
“我就說怎麼要封閉工地和碼頭啊。”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待到大堤完工之時,怕也是他們南莊子村民們的遷徙之時了。
這個防止颱風巨浪的第一線,等到第一波潮湧逼近的時候,怕是壓根也無法住人了吧?
但是?
既然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為什麼不讓煙城的人民提早的遷徙呢?
隨後,顧崢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的打破了一屋子的人疑慮。
“能往哪裡遷徙?無處可去了。在大旱來臨的時候,只有咱們這一圈多雨的沿海地段還能正常的生活和種植,若是連我們都遷徙乾淨了之後,這個國家豈不是就像是西方的那些國家一般名存實亡了?”
是啊,一個國家的居民被打散了送往就近的國家……隨著乾旱推進,再打散遷徙。
這種無家無國的遷徙不光是一個國家的難以承受之痛,它分散到了每個家庭之中,更是見不到未來的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