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啊!
而得到了敕令的師兄弟們,則是如同豬入了圈一般的,稀裡糊塗的就幹上了。
只有顧錚一個人,慢條斯理的端起同是灰撲撲的粗瓷大碗,如同飲茶一般的轉著圈的喝著這清湯寡水的粥水。
坐在最下手角落的朱圓章,偷偷的拉了一下已經開始往嘴裡塞第二個餅子的朱衝二的袖子,朝著顧錚的方向努了努嘴,問到:“哥,你有沒有覺出來,這閻王有些變了啊?”
光顧著吃的朱衝二,有些害怕的偷瞄了一眼顧錚的方向,在對方有所察覺的時候,立刻就將頭垂了下來,有些喏喏的回到:“哪有什麼分別,還是那麼的嚇人。”
“他這看我一眼,我的小心肝都嚇得撲騰亂跳。”
一旁的朱圓章實在是無法與自家的二哥再討論下去了,他接著喝粥的功夫,從碗邊又偷偷的瞄了一眼。
真的不同啊。
今天的大師兄,彷彿是脫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眉宇之間那些心事重重與愁苦,再也看不見了。
彷彿,如果沒有他身邊的師傅和這一屋子的師兄弟的圍繞,下一秒鐘,他就能脫離皇覺寺,立地成佛,飄然坐化嘍。
原本這人精一般的朱圓章能看的透的人,突然之間就變的神秘了起來。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心思不少的朱圓章,還沒思考過五分鐘呢,上桌的顧錚,卻是慢條斯理的就將手中喝的空空如也的瓷碗給放了下來。
他拿起旁邊的巾子,簡單的擦拭了一下,就如同世家的貴公子一般,做的斯文有禮,然後就說出了讓朱圓章瞬間就警覺起來的命令。
“下午,由新來的侍童陪我去縣城購買齋米,順便去幾家大戶人家中碰碰運氣,能化點齋飯米麵總是好的。”
一旁的師傅只是點點頭,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是不管的,自己的大徒弟心中有數。
而整個寺廟裡都沒有人去問顧錚這錢是哪裡來的,因為,他們也壓根不知道這廟裡的家底還剩下幾何。
只有朱圓章,一直到跟著他二哥從庫房中把獨輪車給推出來的時候還在想著,這大師兄不會是到縣城中轉手就把他們倆個給賣了吧。
這一路上,朱圓章都已經想了無數種逃脫,搏鬥的方式了,可是等著他們走了一個時辰的路,終是在富足米糧店門口站定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那腦袋又是想多了。
此時站在米店門口的顧錚,彷彿將那通身的佛性都給展現了出來,但是就是這個穿著一身明黃的僧人的口中,卻是說著世俗中最常見的討價還價的語言。
“阿彌陀佛,施主,你又在誑我,前兩日的米錢還是一兩銀88斤,怎的今日裡就只給68斤呢?”
“哎呦喂,師父啊,你是不知道啊,這物價一天一個樣啊,徽省大旱,赤地千里,看今年的樣子,像是要接著旱下去的模樣。”
“就問小師傅,這進價的米麵都漲了價錢,你也不能讓我賠錢賣吧。”
看著老闆哭窮,顧錚並不為之所動,他只是淡淡的翻了一下眼皮,繼續說道:“陳糧陳米也是要得的。”
“米麵油茶,皆是消耗物品,老闆這般通透的人物,自是明白囤貨的必要。”
“我不要你今年的新米,往年倉中壓低的貨品,我也不嫌棄的。”
“大原十三年1月中旬,本店運往庫倉車馬二十架,同年下旬,十五架。”
“大原十三年2月上中下旬,各有十八架車馬入庫。鳳陽周邊百姓人口,不足兩千餘人。”
“老闆,莫要欺我方外之人,不通世俗之事啊。”
看著面前的這個高人風範的僧人,竟是將自家這兩個的囤貨給觀察的清清楚楚,店內的老闆終是認真了起來。
“你待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