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栩山懶得理他,他捻著菸草放進鬥缽裡,用兩手的大拇指來回將菸草擠入菸草室中,最後壓整菸草,點火繞圈,將菸草完全燒盡。
在這晦暗店面裡,星星之火也顯得璀璨。
何栩山總抽著菸鬥,陳上元覺得那菸鬥麻煩,每次抽還得在那捻菸草塞菸草的,不如他這隨手一根點起就抽方便。
他把這想法告訴何栩山,何栩山笑他膚淺:「菸鬥才是藝術美。」
陳上元反駁:「老闆,這年頭誰還抽菸鬥啊?」
何栩山指著倉庫方向:「當然有啊,不然我那些菸草賣誰?」
何栩山可謂是斜槓中年,除了開酒吧,他還兼職刺青師傅,甚至賣菸草。
但打自陳上元來這擔任調酒師至今,還真沒看過幾個人來買菸草。他枕著自己胳膊甕聲甕氣的回應:「我就只看過你跟那位梅小姐抽菸鬥,其餘根本沒看過。」
陳上元也抽起菸來,燃起及抽,他覺得方便多了。
何栩山往門外一看:「喏,還早早打烊呢,客人上門了。」
這狂風暴雨的,還有人來喝酒啊?這頭殼有問題吧,陳上元一看——是個女孩,身形頎長纖瘦,執著一柄黑傘,在這淅瀝瀝的傾盆大雨中,她步履不疾不徐,優雅自若。
陳上元腦中浮現一個詞——步步生蓮。
可惜陳上元書讀的不多,不知這詞的典故來源潘玉奴是個讓君王從此誤早朝的妖妃。
那柄黑傘太大了,遮掩了她的臉,陳上元好奇的很,探頭探腦想知道外頭這人的長相。
走起路來婀娜多姿,那長相應該也要對著起這步伐,得是傾國傾城之貌吧。
那人收起了黑傘,背對著他們,拿著帕子擦拭臉龐,陳上元從背影判斷,不超過18。
她轉身開啟門閂,終於抬起頭,圓了陳上元的夢。
鵝蛋臉,狐狸桃花眼,上了淡妝顏如朝露,被雨打溼的頭髮烏黑如瀑,她面無表情,自帶疏離清冷,不易親近。
這張臉才配得上步生蓮啊。
大美人!
陳上元看了眼睛都直了,何栩山就顯得穩重許多:「小妹妹,這裡是酒吧,未成年不能來。」
女孩哭笑不得,不同她顯小的長相,她的聲音卻很沉穩:「我20了。」
怕他們不相信,她拿出了身分證證明。
何栩山瞅了一眼,確實已經成年,名字與外貌極為相配,叫孫夏。
他這才一笑,招呼著孫夏:「好,那就來吧,今天沒生意,給妳打個折,喝什麼?」
孫夏儀態端正,連坐姿都挺直著背脊,她接過陳上元殷勤遞上的毛巾:「我要刺青。」
聞言,何栩山及陳上元愣了片晌。
前頭提過了,何栩山是多邊形戰士,早年為了生存,什麼都學過,什麼都幹,只要能活下去,他都願意悉心請教——刺青這門活,正是往日裡他瞅中商機去學的。
但Udjat酒吧的刺青服務,知情者可說寥寥無幾。
何栩山意想不到:「行,刺什麼?」
「薔薇。」孫夏挽起頭髮,指著右蝴蝶骨:「刺這,不要太大。」
陳上元沒發現,何栩山倒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