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折可適竟是個神坑。
他正考慮是否折氏又往北原軍寨摻沙子的可能,便聽折可適又提醒一句“楊家可是時代將門,楊門女將也有報國守城的事”。
這……
是什麼意思?
李寇瞠目結舌,卻把折可適惹笑了。
“小子倒是機靈,不錯,”他索性起身說道,“他們夫妻不和,我作大人的,也只好兩邊說和。如今既說和不成便只好各找前途。李大,你那軍寨裡……”
“不行!”李寇陡然打一個機靈。
若把楊娘子這頭胭脂虎放進軍寨,他還能有清閒日子過嗎?
“你不要這麼早拒絕。”折可適笑道,“這也是為你好。”
屁話!
李寇怒問道:“折公怎麼如此滑稽?楊娘子誰人?她是楊家女將,但也是折彥野之妻,且不說女子從軍自古少有,便是人口惡毒,我們也該避諱著些。”
“李大,你是不知折家為難。”折可適長嘆一聲說道,“你說,如今是舍折彥野,還是舍楊家娘子?待他們都冷靜之後,是和是離那是他們的事情,然,若不先尋個落腳之處——李大,你可知楊家娘子在折家院,人家都說是個無用的婦人?她性格剛烈,怎可容忍旁人?而若放在渭州,折彥野連家也不敢回,他本是前房所生,心中安肯不怨懟?你莫非要讓他們去平夏城團聚?”
李寇心中本生氣的很,又被折可適一句話說笑了。
折可適無奈地描繪了一個搞笑的畫面。
他說:“如此,折彥野天天騎著馬在城外打獵去,敢回城,只怕要被楊家娘子打斷雙腿。”
那也不能把這胭脂虎交給他啊!
“縱然旁人不瓜田李下,我也該避嫌才是。”李寇怒聲道,“這個忙,晚輩實在無能相幫折公。”
“折彥野別有所歡,楊家娘子倘若真有個前途,那自然是最好的。”折可適恥笑,“小兒還是個毛娃子哩,你能做甚麼瓜田李下的事?休推辭,我聽人家說你那寨子裡多有院落,你留一個,我給錢。”
這話倒也算好聽。
可那頭胭脂虎若是去了……
“你才多大點?”折可適笑道,“若再大一些,那便不能把此事託付給你。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楊家娘子既有將門之能,隨她嫁過來的三五十個好手,都是府州楊家的家將,也好免得你又要到處招納人手,記住,你儘快先打探了他二人的想法,若要離,須趁早些,不可耽誤楊家娘子的青春。”
李寇感覺今夜就不該來見這廝。
這哪裡是問他正事兒,分明是把他長子子媳感情破裂的麻煩丟了給他。
憑啥?
李寇騎著馬往回走,路上還在憤憤不平。
忽然,折可適一句話讓他既惱怒又無奈。
小兒!
不過,折可適的心思恐怕不止於此吧?
李寇回到家,迎面忠伯遇到,忠伯見他面色糾結,以為又被折可適吩咐了什麼難辦的事,遂道:“大郎愁眉苦臉作甚麼?有甚麼難事?”
李寇一想這忠伯人老成精,或許問他最應該。
於是拉著忠伯在院子角落一問,忠伯臉色倏然一沉。
“折公在交代後事。”忠伯道,“明面上,這是折彥野夫妻的事,實則是折家的家事。老夫常讀《三國志》,諸葛一家三兄弟分仕三家,如今,將門為朝廷日益警惕,只怕折公已有分兩子以承擔壓力的準備了。更何況,大郎救他一命,如今既為張師弟子,又有童貫照顧,且,不過數月便創立如此家業,只怕折公有託大事的打算,這是好事情。”
怎講?
“大郎安是願在人後的?北原軍寨在手必不讓旁人涉足,折公久在西陲,威望遍渭州,若承接此事後安能不多加照顧於你呢?”忠伯道,“只是楊娘子跋扈,只怕……”
他看看李寇,索性一甩手不管了。
你就是再招人稀罕,也還只是個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