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李寇正練拳,升斗糧行外已有數十人排成隊,都帶著物件兒,有的拿麻袋,有的挑著擔子,還有人推著大車。
“怎麼不見王家的人?”忠伯最擔心的就是王家趁機買大批糧食回去。
他在門外盤旋了好幾次,忍不住走回來找李寇詢問。
這廝奸猾至極定然是知道的。
李寇當然知道王家暫時不會來的。
王家存糧雖多,但也要看和誰比。
和渭州倉司所有存糧相比,王家的存糧只是零頭。
你見過哪家糧商家存餘糧萬石的啊?
當然了,渭州倉司的糧未必就只能供應馬家。
所以有了秦鳳路倉司的幫助。
前者那既是折可適的面子,也是西軍將門的面子。
後者嘛,自然是童貫的暗示了。
收了禮,童貫也不好不表示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升斗糧行能為倉司官兒提供好處。
錢財上,倉司的糧食一出一進便有陳糧新糧的價格差。
人情上,西軍將門實力不可小覷那些官兒自然想拉近些關係。
這不但是折家的面子,也有種家、姚家乃至劉法的面子。
若他們不賣將門的面子,童貫的面子總要賣些。
這才有升斗糧行怡然不懼任何糧商來買糧的底氣,而且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搗亂。
因為陝西諸路蝗災的呈報已經到了朝廷了。
耽誤了賑災,這些糧行只怕要被朝廷吃得骨頭也不剩渣。
李寇不與忠伯說這些,他只叮囑一件事:“盯著憲司那個姓陳的,他必然東奔西走為王家說情,不定會找到倉司要求斷掉我們的糧食供應。”
忠伯道:“那你有什麼法子?”
有!
李寇道:“明日見到童貫,我會送上玉米,顆粒更大,穗子更長,只怕他搞個祥瑞也是可以的,這裡頭的功勞,便是沒有,秦鳳路倉司也能編造出來。路倉司既有立功之心,州、縣倉司如何不心動?這幾日,那些官兒只怕見識過玉米的多種吃法了吧?有此一物,足以使他們欲壑填滿,我既保證陳糧出,新糧歸,他們何必與自己的前途過意不去?”
忠伯怒豎大拇指:“你果然是個奸猾的人物。”
李寇不理睬,又紮下馬步,一手持握大槍把柄末端,緩緩調息將大槍槍頭只在三寸方圓內畫圓,三個圓畫好,嗤嗤嗤三聲大槍帶著擊破空氣的音爆,在圓心做鳳點頭之勢。
忠伯心下敬畏,連忙揣著手出去。
這廝可是個殺人的強寇!
不多時,太陽昇起來,升斗糧行開啟大門,休論來人有多少,要多少糧食,只管一股腦發賣他們。
李寇回屋歇息,淨面刷牙,剛洗漱妥當,劉錡闖了進來,眼睛通紅只問道:“藥呢?”
李寇將昨夜分好的藥遞給他,又叮囑幾句昨日說的話,便讓他急忙忙回去了——他今日也有要事。
吃過飯,馬姑娘使人辦幾件禮當,讓李寇換上乾淨衣服,又讓根生跟著,一路往張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