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潘原有雨且大。
曹秀站在窗前看著暮春大雨心情很雜亂。
曹氏與黨項在渭州的佈置幾乎落了個空。
而他這個西夏國的教練使也落得個身陷敵營的好下場。
他不知自己要面對的什麼。
但他知道李大那廝定然不把他利用乾淨不殺。
“這廝哪裡冒出來的人?慕容彥達這種廢物竟能結交這樣的人,他何不投奔西夏?以此人之能,但憑那一手槍法,便是教練使之上的職位,何必又去北原立寨受人折辱?”曹秀心裡茫然,“莫非天下漢人俱都有嚮往中原之心?”
他是涼州大族的出身,那裡便在盛唐也是唐軍來了歸唐吐蕃去了便歸吐蕃的地方。
誰是涼州之主誰是曹氏的主人,這是烙印在他們骨子裡的選擇項。
可他現在有點迷茫。
正這時,西園廊下有人說著話過來。
曹秀倏然轉身跳到榻上,他甚至不敢讓李寇看到他敢站在窗前。
那廝不是好人,尋個由頭便利用他。
曹秀甚至都為此心驚膽顫。
被打,這廝利用他。
寬待,這廝又在利用他。
甚至他找刺殺潘原監押的賊竟也利用了他。
這廝怎麼處處都在算計人心?
曹秀嚮往有那麼一天,他衝出樊籠哪怕奔赴橫山。
他要向藍天大地吼一聲:“李大,西陲第一禍害也!”
可他此時不敢有半分傲氣。
出道以來不敢說無敵手,可在一個人手裡折三回啊!
鐵鞭寺第一回,渭州城外第二回。
如今被那廝先打再寬待只是利用第三回。
“蕭氏那小娘子也不曾利用灑家這麼多回!”曹秀心裡竟有一些不忿。
李大,渭州歸鄉人也!
他只是要在北原立寨的粗鄙小人!
蕭氏娘子何等樣的貴人啊!
那樣的人也不曾利用他幾多。
憑啥?
李寇推門而入,見曹秀蜷縮榻上懶得抬下眼皮。
這廝怎麼了?
陪同前來的姜押司忙呵斥:“這廝好大架子敢在大郎面前如此裝大呢!”
他提著手中馬鞭正要鞭笞。
李寇道:“姜押司不必理他,階下囚自然是這個德行。如今姜押司將遠赴州所,奉命看這廝一眼,好在童帥面前細說,灑家不便遠送,只勞煩姜押司帶個話兒,請張師一定放心,週三郎在潘原做的很好,慕容知縣保舉他做個司戶正合適的。”
姜押司笑道:“大郎總是這麼洞察人心,灑家不得大郎的話兒哪裡能去拜望張教授?!”
他過去把曹秀翻起來看了好幾遍,很不忿地罵了一句“賊人也如此囂張”。
原來這廝只是專程來看灑家?
曹秀心裡惱羞又慚愧,竟又抱著雙臂往榻上蜷縮些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曹秀屏氣凝神不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