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講?
折彥質嘆道:“他答允那流民倘若往後站立不起則他想法提供生計所需。”
折可適一愣,看看劉法又看看种師道。
劉法道:“殺敵如麻,待流民又很是憐憫,這怕是個讀書種吧?”
曲雋忙笑道:“劉世伯可高看那小子了,他待流民裡惹事的極其有手段,方才時有人鬧事,稱這裡有病那邊發疼,這小子好一頓打,連翻十數人,又與我等說,明日起,誠懇幹活的有酒肉伺候,偷奸耍滑的只吃粗糧,他已令朱文定了規矩,明日起,我們不須計數,流民中有識字的,要用甚麼考勤計量各家的甚麼公分。”
劉法笑道:“那是個人物!”
他問折可適:“民寨軍寨?”
“先民後軍,是兒真有才能,他才多大,十年足夠成長為一路主將,只是我倒擔心是兒聰慧,早早破解了西夏與曹家的復仇,反而早當了官員,一身俠氣磨光了只有一身官氣了。”折可適悄然把酒杯推到种師道面前。
种師道愕然。
折彥質氣道:“大郎方才也叮囑大人不可飲酒……”
“知道!”折可適沒好氣道,“大郎說大郎說,你怎地不聽乃父言在京師少勾結些浪子?”
曲雋爆笑:“李大郎方才也叮囑二郎不可多結交浪蕩之子少留戀勾欄瓦舍。”
折彥質滿面通紅辯論:“我只去交朋友算甚麼?”
“這你該聽人家的。”折可適索性道,“你也該返回京師了,過幾日琉璃盞大會開完,你告知李大郎,北山立民寨事我已準了,公文須臾便能下發——這廝待爨某事如何看待?”
折彥質一呆才道:“他沒問。”
這小兒真讓人頭疼啊!
折可適沉吟片刻才道:“你與他提了那些老卒之事?”
“允了。”曲雋有些擔憂,“我看他只怕早看破世叔的安排。”
折可適不置可否道:“看破不看破那都是他的事——你往後多照應一些,我看這廝是個能成大事的,莫叫他只顧著讀書,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便是打扮起來怕也是個趕考的金剛。”
他又叮囑折彥質道:“你要告知他此事須報朝廷知曉,渭州所立軍寨多矣,且他在北山立寨,必定勾結渭州、慶州、環州、秦州乃至關中要道,因此,此民寨三五年必升軍寨,你叫他多招納流民,此番厚禮送上,官家必有賞賜,我許他一個民寨巡檢寨主之位,他當養活千人,莫叫走馬承受藉此阻撓我軍北伐!”
折彥質幾番欲言又止,正這時姚平康與呼延灼並肩走進門。
他二人身後魯達與曲克正在說甚麼。
姚平康聽到此話,當即說了一句。
他道:“我看那小子早已看破了,他定的立寨之地十分巧妙,北扼西賊偷襲渭州之北山小道,東北方連線慶、環、及關中的要道,又居高臨下俯視著渭州城,倘若吐蕃諸部侵渭則退可守北山而虎視涇河川,進可率一支山地軍南下與渭州軍馬合圍敵軍,且北原有原地萬畝,倘若人手足夠足以供應萬人,便是渭州被敵軍圍困,只怕環州、慶州乃至於平夏城糧食也要從他那寨子購買,倘若手中有三百精銳老卒,訓練出一寨軍馬甚至可以控制西賊南下的道路,只是我看這小子信心滿滿彷佛對糧食豐收不疑的,只怕也懂一些開墾良田之策啊。”
折可適略一猶豫當即道:“他若能撫養萬人渭州當再開一縣!”
劉法驚訝地連忙阻攔:“且莫叫小兒郎心高氣傲!”
“屁!”折可適笑罵道,“我看那小兒如老僧一般沉著,這幾日我本要以平涼縣衙鬧鬼事看他,他竟不慌不忙推著手推車滿城專賣面去,是兒心不浮氣不燥有幾分名將風範。”
他此時才道:“那三卷書你明日使人送去,再送他幾部經典,”略一猶豫,折可適嘆道,“我若此番調離渭州,我兒記著想個法子,將我折家從軍之書贈他一卷。”
种師道略微皺眉有些搖頭。
便是個人物也不該把希望這麼多地寄託了。
“見了那廝,你會知曉什麼叫早慧。”折可適道,“我只盼誠然能為西軍所用,你們莫非不知朝廷待我西軍將門的態度?各家小兒如今有幾個為朝廷差遣放在軍中?三十年誰知又能有幾個將門子留在西軍,這小兒畢竟是渭州之人,他要在渭州立其根本,我反而想讓他站穩腳跟,哪怕有一縣之地為他掌控,那才是立足西軍的地盤,若不然他成年調往別處,我等卻為他人養育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