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軍牽制西賊,未嘗無以西賊牽制西軍的用意。
折可適悵然良久。
楊可世又道:“這還不算壞。”
折可適駭然。
果然,楊可世嘆道:“這廝竟自京兆府周邊,掠取教坊女子,大郎已查明,在野豬溝軍寨,通判府都管名下那個勾欄,十有三五的女子,竟有教坊的出身,且,其中還有一批,是所謂‘義倉’完成小鬥出大斗還的欺壓之後,不得已賣身的良家之女子,”頓了頓,楊可世喜道,“好的一點是大郎剛查明,路上這些女子未曾死過人,倒是可以全數送將回去。”
“那是逼著天子對我西軍下手。”折可適焦慮起來,在院中走幾步,回頭問,“李大怎樣說?”
“不曾說,只說真相未查明,他且只一個小小的知寨,斷不了這等的官司,大約要形成文書罷。”楊可世狐疑。
李大何等狡詐,怎會全無主意呢?
他只怕是……
“不不不,李大與西軍將門,雖不算一損俱損,但顯然可以共存,”楊可世忽然有些擔憂,謹慎地看兩眼家院,待他離開後,才壓低聲音道,“世伯,咱們本不該妄自揣測大郎,他對得住西軍將門,只是,這廝是天子近臣,他在我離開之前,也這般感慨……”
折可適先是愕然,而後愁雲頓消。
“好天子近臣,這廝是個人才。”折可適霍然明白了。
李大哪裡是自嘲,又何曾感慨呢?
他這是借楊可世之口,提醒他如何處置那個通判。
何所謂天子近臣?
李大算?
他拍馬也趕不上這四個字。
那麼折可適算嗎?
折可適捫心自問更不算。
但,通判算。
他是天子近臣,許多事情便好辦了。
“很好,此事竟可為一大機會。”忽然,折可適叮囑,“去告知大郎,人,他可以全留在北原軍寨,然要做好善後,不可使那些女子家眷上告。野豬溝軍寨,他若沒有個主意,我便送他個兼任,他可指派一人統率。此外,他既自謂田子程序,怎可許久不上書謝恩呢?你教他寫一封內卷,我自會設法送到天子面前,且保證天子不看。”
楊可世目瞪口呆。
他回來之前,聽李大一邊詢問被隱匿在山林中的流民,一邊命人將通判一干人先拘押起來,又派人南下三十里與曲克聯絡,口中說,什麼你看第一層,我看第五層。
莫非,這廝心目中,唯有他與經略相公個看到什麼第五層?
而我等,只在第一層?
“好了,看不懂,你便只管問他,”折可適笑道,似乎很釋懷,道,“李大郎,未來必為我西軍領軍之人,你們還年輕,多與他走動,沒甚麼壞處。”
楊可世嘀咕:“這廝只是太氣人,看破了便說說又能怎地啊?”
“那是天子祖宗之法,李大乃天子近臣,怎麼與你說明白呢?”折可適這下真笑的很嘲諷了。
這番話,笑壞一個人。
楊娘子聞訊,急匆匆牽著桃花馬正出門要去,卻聽“李大乃天子近臣”幾個字。
李大?
天子近臣?
呵呵呵。
哈哈哈!
“他是個禍害!”楊娘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