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袖著手送呼延灼出門,見店外泊一輛馬車。
那不是白天見過的那輛。
呼延灼道:“那是王家的,不需用。”
李寇道:“利利索索脫離了也好。”
呼延灼忽道:“少君機敏沉穩,必能成大事。某有一事……”
“互相幫持吧。”李寇知道他要說什麼。
馬姑娘性格倔強不願低頭求人,看她如今雖瀟灑只是表象,怕是心裡有諸多委屈,她是藉著忙碌消散心中的煩悶,只是她的性格本不是求著人的女子,要幫她,卻要合則兩利的事情才行,況且折氏多有照料,渭州必無人敢招惹,呼延灼請他多為照料,只怕是不安折氏的健康前途。
呼延灼點頭道:“少君有心,某自要謝過。若往後到了汝南,某掃榻以待——”他忽然低聲問,“折經略……”
“並無大礙,鈐轄若有藉口,可在渭州多待幾日,看經略使逐日好轉便是。”李寇道。
呼延灼心事重重飛身上馬,提那對烏鐵雌雄雙鞭催著隊伍離開了。
他身邊所帶的人都是他的心腹,那幾個見呼延灼對李寇頗為看重,倒也點頭致意了才離開。
李寇站著看著,那一行走遠了,呼延灼撥馬到了馬車前頭。
忽然想起一事,李寇叫道:“稍等!”
他轉身回了屋內,從商店取一面鏡子。
那鏡子只不過一張臉那麼大,有塑膠邊框,後頭竟是個女明星的照片,李寇細看,才分辨出那不是楊小姐麼?
這卻不能拿出去,索性扯掉後頭的塑膠紙扔進火盆,李寇懷揣鏡子到了外頭,馬車竟已回來了。
馬姑娘面容清冷,顯然對李某頗為惱火,拉開車窗簾子,壓著火問道:“又有甚麼好生意?”
李寇將那鏡子遞過去道:“送你一個小玩意。”
馬氏原本不甚當回事,只拿起來一瞧,呀的一聲捂住小嘴,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此時的鏡子都是銅鏡,論清晰度哪裡有明鏡好用?
但她只是驚愕片刻,轉瞬眉眼裡有笑容,目視李寇道:“少君又要百萬大錢才肯出手嗎?”
李寇擺手道:“此物更是珍貴,暫且並無發賣打算,水杯不過飲水之用,琉璃盞可用得,瓷杯一樣可用,並非沒有取代品,想必姑娘也不願奢遮。這明鏡倒是女兒家心愛的,我這明鏡只一個用,盼姑娘攬鏡自照,以姑娘的美貌與頭腦,何必與蠅營狗苟之輩計較,此作過年的禮,專送你的。”
這女子頭腦清澈自制力很強,他念著往後要多交往也不乏勸勉她的心意才送的。
馬姑娘看看鏡子,又看看李寇,伸出白生生的玉手,用食指在嘴角撓一撓,輕輕一笑點頭道:“少君美意,儀貞心領。好罷,明鏡儀貞收了,這心情麼,”她笑道,“攬鏡自照,我多美啊,是不可與他們計較。”而後她大眼睛一轉,嘴角浮現兩暈淺淺的梨渦,道,“明日可莫忘了還我那盒子。”
李寇揮手:“早些時候便會過去。”
她手持明鏡兩靨笑如花蕾,一路笑著回去了。
呼延灼奇道:“怎樣個寶物,喜成這樣?”
馬姑娘便拿明鏡教他看了,嘆道:“我直說這人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不成想也會安慰人。”她伸展妙曼腰肢跪坐著,口中說,“只是受了他的厚禮,琉璃盞上怕是要多取些利潤給他才是。”她沉吟片刻,吩咐趕車的蒼頭,“忠伯,早些你送個話去,教涇州的那些糧商,誰有陳糧可留下千石,我以名節作保,夏裡必定還他們。”
蒼頭驚道:“娘子怎可一身擔那麼大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