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瞧著那姚橫行爬上河堤,喝令軍卒跟著遠遠走了,他目視臉色又紅又紫的張大戶。他靈機一動,鼻翼輕輕一縮,嘴角微微一勾,登時計上心來。
張大戶忽然察覺到李寇神色很是不對。
張大戶忙定睛看的時候,竟看到李寇緊握著手中的烈酒望著姚平康離去的背影似乎很是熱切。
這廝奸詐竟想巴結那將門的種!
張大戶當即叫道:“莫要忙,你那寶物灑家都買了,買了,有的是錢!”
李寇很是喜歡聽這句話。
我有貨你有錢當即交結豈不美哉麼?
只是一群流民圍上來,笑嘻嘻都看著張大戶。
這裡頭倒也有瞧出姚平康的心意的老者,只是此時人多勢眾眼看著河堤上的軍卒都遠遠退了一些便大膽起來。
那群人紛紛叫道:“張大戶果真是個奢遮人物!”
也有人叫道:“張大戶二十五萬錢也不過眨眼麼,酒肉須不能少了。”
張大戶面紅耳赤當即怒道:“都去,都去,一個圍著,一個不給!”
而後大聲呵斥自家的幫閒人物:“瞎了眼的,都當是什麼奢遮人物麼?把那平明分付鄭屠戶的飯菜,都給他分了,分了,快些,不得遲延!”
而後指著一幫流民叫道:“莫以為灑家怕了你們!”
李寇本要以玻璃瓶高度酒為要挾,讓那張大戶多出些乾糧。
只是看那流民們雖都面有疾苦,均嘻嘻哈哈十分奸猾,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又不是當聖母的人,何必此時把好心餵了他們。
這時,朱文低聲道:“這裡頭倒也有些有手段的……”
“不是時候。”李寇道。
朱文一愣,仔細打量李寇片刻,長嘆一聲,只好道:“確有一些甚是教人厭惡。”
李寇道:“你莫要忙,等下與我同去……”他餘光瞥見那胖僧湊過來,嘴邊的話頓時換了,“我又不知怎生討價還價,莫教大戶人家吃我一個逃難的。”
朱文道:“少君信我自當效力。”
胖僧在一旁宣個佛號,笑吟吟道:“小僧鐵鞭寺落腳僧,法號無空,官人有禮,少君有禮。”
你也敢叫這個名字?
莫不怕後人鞭笞你“也配叫悟空”?
李寇瞥他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朱文見李寇並不親近那胖僧,心下雖然訝異,倒也沒有懷疑,這少年人城府頗深聰穎過人,想是家教便不親近這些僧道之流,何況如今的僧道,受官家的青眼惡了多少讀書人?只是這僧是個訊息靈通的,不便輕易得罪他,不值當。
朱文便拉著那胖僧站在一旁閒話,他也懂些釋家的道理倒也與那無空聊起經義。
李寇反身到了橋墩下,老婦與孩子已裹著軍大衣沉沉入睡。
只是兩個孩子小臉在爐火中有些通紅。
李寇坐下一號脈,心下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