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柏還想哭,但是怕白老爺子想多,只能強行的止住了眼淚,酸楚的道,“爹,兒回來了,以後想吃啥吃啥,有病咱就看……兒回來了,不會再讓您老受罪了。”
那天下午,白川柏一直陪了白老爺子很久,一直到天色擦黑,才依依不捨的給白老爺子掖好了被角,準備回家。
“老三啊……”剛剛睡著的白老爺子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白川柏,迷迷糊糊的道,“老三啊,當年是爹不好,對不起你們一家啊……”
白川柏一聽這話,兩眼又迅速的湧出了淚水,因為怕驚醒白老爺子,所以捂著嘴不敢哭出聲。
“老三啊……你不要怪爹啊……”白老爺子又咕噥了兩聲,終於鬆開了白川柏的手,沉沉睡去。
白川柏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輕聲嗚咽著,一直到了白家大門口,才敢哭出聲。
“孩子爹……”吳氏有些心疼的撫著他的背,“你別難過了,以後咱好好對孩子爺就是了。”
白川柏捂著臉抹淚,也不說話,吳氏見狀,便站在旁邊,一直等到他平靜了,才拉著他柏一起坐進了馬車裡。
等兩個丫鬟也坐了進來,趙龍便揮起了鞭子,朝斜陽縣浩浩蕩蕩的趕了過去。
因為路途著實有些漫長,白芍便將頭靠在了吳氏的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著話。
這個時候,自從坐了進來就沒怎麼說話的白川柏,忽然低聲開了口,“孩子娘,芍兒,我有件事兒,想跟你們商量商量。”
“孩子爹,你有話說就是了。”吳氏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咱們之間啥時候這麼客氣過了。”
白川柏抬起頭,先是瞟了一眼白芍,見她面上沒有任何異色,這才鼓起勇氣,低聲道,“我……我想把你爺奶接咱們府上來……爹他……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我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多陪陪他……老宅雖然也是青磚大瓦房,可拾掇起來太費力,倒不如將你爺奶接過來……”
“這……”吳氏一聽他這話,兩隻眼睛頓時瞪大了,倒也沒反駁,只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白芍。
因為買這府邸的錢,是白芍出的,所以白川柏和吳氏都在看白芍的臉色。
“爹,娘。”白芍見狀不禁苦笑了起來,“接爺奶過來當然沒有問題了,那府邸雖說不大,但屋子咱也住不了……”
白川柏聽得她這話,不由得鬆了口氣。
只是就在這時,白芍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別的,“聽說大伯這些年過得也不太好?要是他們知道了,咱們回來的事兒……爺奶可是心疼大伯的緊。”
這是在給白川柏打預防了——要是以後白川羌拐著彎的跟白老爺子要錢,而白老爺子心疼大兒子來跟白川柏要錢的話,那這事情可就變味了,白芍就不會忍了。
“這……這當然了。”白川柏勉強的笑了笑,雖然知道白芍說的是對的,可是見她如此提防白川羌,還是有些不愉快。
畢竟那是他親大哥。
白芍知道他那記好不記壞的性格,也不跟他計較,反正話已經說在了前頭,真要是出了事兒,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當天,回到了斜陽縣白府,因為在老宅忙了一天還挺累的,白芍簡單梳洗了一番就睡了。
到了晚上,她意外的夢見了燕殊。
之所以說意外,是因為從決定離開他的那一晚,到現在足有二十七天的時光,她一日都不曾夢見燕殊。
而在今晚,她卻夢見了燕殊,而且是夢見了——他與別的女子在一起親密的場面。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她還是氣的忍不住手抖,甚至在暗暗地思考,要不要上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穿著一身龍袍的燕殊,忽然輕輕的撩起那女子的鬢髮,湊到她的耳邊,柔柔的喚了聲“卿卿”。
白芍就是從這裡被驚醒的。
睜開有些腫脹的雙眼,摸了摸眼角的潮溼一片,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麼,明明在夢裡,她沒有流淚啊,為什麼眼角會一片潮溼……
真是見鬼……
她伸出手,想拍打一下身上略有些沉重的被褥,卻因為冰冷的空氣而生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哦……原來這是斜陽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