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言紅著眼看著桌上的香爐,在心裡默默說道,‘師兄,我把害你的人殺了。’
此時,國師府的護衛已經來到了太子府。來人雖拿出了令牌,但門房也不敢隨意將他們放進來。言說,要先去通知莫公公。
門房才走了四步,主院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耀眼的紅光。然後,在門房驚訝的眼神中,護衛們向著住院衝去了。
看著騰空而起的紅色火焰,離言欣慰的笑了。
帶著對師兄最後的祝福,對人世間無限的眷戀,離言眼中的光芒慢慢散去,她的雙眼慢慢合上了。
‘師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發現不對勁兒,連外衣都顧不得穿便趕來的莫公公,看到了他這一生曾未見過的奇景。
火紅色的鳳凰展翅在半空中,栩栩如生,未等他仔細看清,那鳳凰便朝離言飛去,消失在了她的身體裡。
而這些,離言已經看不到了。
*
七月流火。此時,已不是桃花盛開的時節。
蘇城,城郊外有一大片桃林,桃花開時,城中的夫人、小姐們,都會結伴來此賞花。如今這個時節,卻是不會了。
有人喜歡花,那自然也有人喜歡桃葉。
桃林深處,石桌旁,有兩人正在對弈。
身穿藏青色衣衫,背上用金線繡了一個大大的雲字。雲霧山上雲宗的弟子,都會在衣服上繡上雲字。只是,旁人的都是繡在不起眼的位置。就只有這位大長老賀清的大徒弟——郭華,喜歡將雲字繡在後背這十分顯眼的位置。
他約莫三十幾歲,長相周正,眉眼溫和,下巴上有一撮小鬍子,木簪束髮,細看上去,那木簪上刻著的非是花鳥,而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他正認真看著棋盤。
他對面坐著的那位,約莫才過弱冠之年,頭戴白玉髮簪,身穿月白色衣衫,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執棋之手白皙修長,指節分明。此刻,他眉峰微蹙,正在思考如何落子。
“大師兄,您這一子,走的實在是妙。”
郭華抬眼瞧了瞧他,警惕道:“珩羽,你該不是想要悔棋吧?”珩羽乃是離陽的表字。
離陽愣了一下,隨即便想起一件趣事。離言剛學會下棋那會兒,特別喜歡拉人下棋,偏她那時棋藝並不精湛,還急於求成,落子後才想起走錯了,便總要央求師兄、師姐們讓她悔上一子。每每想要悔棋之時,她都會說上這麼一句。其中,就數他們大師兄與她下棋次數最多,也難怪他會記得這般清楚。
離陽失笑道:“大師兄,您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這話你可不要讓阿言知道,否則她又該說我......”
未等郭華把話說完,不遠處突然閃過一陣耀眼的紅光。二人一愣,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便聽到,林中傳出了少年人驚慌失措還帶著哭腔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
“師傅!七師叔!小師叔出事了!”少年變聲期未過,加之他又焦急、害怕,聲音嘶啞的很。
二人對視一眼,顧不得未完的棋局,匆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他們便看見了哭喊著向他們跑來的身穿黑衣、長相清秀的少年——司遠。
看到他二人,司遠直接哭了出來,邊哭邊說,“小師叔不好了!”
“行了,行了。小遠,你先別哭了,快帶我們去找阿言。”郭華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般鎮定了。
聽了這話,司遠拿袖子摸了摸眼淚,吸了吸鼻子,帶著二人繞過了好幾棵樹,這才在一棵綁著許多紅繩的歪脖子桃樹下找到了離言。
這桃林之中,放眼望去,就只這一棵歪脖子樹,好認的很。據說,桃林的主人早些年曾在這樹下看到了仙人,那之後他便發了家。發家後,便將這桃林買了下來,也將這棵樹留了下來。慕名而來的人不少,但再也沒有人見過仙人。不過,偶爾還有些小姐、公子來此處掛紅繩,希望求一段好姻緣。
他們到時,身著藍衣的離言,正扶著劍,低著頭,背對著那棵歪脖子樹單膝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