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連磬看向曹少丞道:“曹司刑,怎麼,你要護著犯人不成”?
曹少丞頓了一會,開口道:“本司刑特許他不用跪我,兩位大人若是想要此殊榮,請便,我就不奉陪了”,說完便要走。
樓正一看情形,知道曹少丞和歐陽連磬這是較上真的,於是開口道:“其實,典法裡也沒有明文規定,犯人在堂一定要跪著的,先前就有不少慣例,如孕婦、老人、嬰孩以及有腿疾等,不便下跪之人,主審官皆可根據情況,免於跪堂的”,說著看向曹少丞,笑了笑。
曹少丞會意,重新坐下道:“本主審官考慮你有腿疾,就免於跪堂吧”。
歐陽連磬有些不服,看了看樓正,眸中帶著幾分責難。
主薄呈上罪訴狀,曹少丞開啟看了看,問及裂天的名姓,裂天沉默以待,無奈只好開始念罪狀,每念一條都看向裂天,問道:“你可認罪”?
裂天不置可否,緘口不言。
曹少丞也有些作難,一口氣三條罪唸完,裂天即不承認也不否認。
樓正從裂天一進來就開始打量著他,越看越覺得不是火鳳族人,對於裂天的反應也是完全看不明白。
“歐陽司戶,貌似犯人不是我火鳳族人”?樓正最終忍不住問起。
歐陽連磬也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一直不明說,如今樓正問起,便瞪向裂天問道:“你是啞巴嗎”?
裂天瞟了歐陽連磬一眼,滿滿的輕傲與不屑。
歐陽連磬見此怒火中燒,一拍臺案道:“來人,給我用刑”。
“慢著,歐陽司戶,這裡可是典刑司,不是典戶司”,曹少丞道。
歐陽連磬看向曹少丞,兩人眼神相接,各有火氣,一時之間堂上的氣氛很是尷尬。
樓正看了看,開口道:“依我看,如果犯人沒有異議,不如,直接讓他認罪畫押便是了”。
曹少丞一聽,心中咯噔一下,若是當庭畫押了,那就沒有任何 迴旋的餘地了,依法當誅。
歐陽連磬目光再次掃向裂天,眼中的厭惡倍增,看著曹少丞道:“曹司刑,樓司法說得在理,罪狀也念了,犯人想必是無可辯駁”。
曹少丞看向裂天,見他仍然是進來時的那種不以為意的呆臉,安靜得可怕。
歐陽連磬和樓正都看向曹少丞,就等著他發話了。
曹少丞猶豫了一會,反覆思量之後,將罪訴狀拿給主薄,示意讓裂天簽字畫押。
主薄看著自己的會審記錄一個字也沒寫,實在是沒東西也寫,輕嘆了口氣,拿著硃筆和罪狀來到裂天面前,示意他畫押,裂天看了一眼主薄,沒有任何表示。
主薄回頭看向曹少丞,曹少丞來到裂天跟前道:“他或許不會寫字,摁個手印吧”。
主薄點頭,想要拿起裂天的手來,卻被抗不過裂天的力氣,只好向曹少丞求助。
“既然你沒有異議,就畫押了吧,等著最後的裁決便是”,曹少丞勸著裂天道。
裂天看了曹少丞一眼,沒有敵意,只有漠然和毫不在乎。
曹少丞無奈,最後只得吩咐主薄註明犯人無異議,三司會審定案,加蓋三司的大印,按法量刑當斬,合卷封泥呈報御策殿批閱。
“來人…把他帶回去吧”,曹少丞道。
歐陽連磬蓋了印之後便負氣離開了,走之前特意再盯了裂天一眼。
“樓司法,今日多謝了”,曹少丞見樓正要走,便道。
樓正停了腳步,側身看向曹少丞道:“你不必謝我,我並沒有幫你,我只是實話實說”。
曹少丞微微一笑,回應道:“那就謝謝樓司法仗義執言”。
樓正抿嘴一笑,轉身離開。
曹少丞待兩人走後,便下令退堂了,換了便服,連夜趕去了大司命宮。
獄卒接了衙役押送回來了裂天,立即報給了獄長。獄長看了看裂天,半點受刑的樣子都沒有,便道:“你是不是已經認罪了”?獄卒見裂天不語,接著問道:“你這可是重罪,肯定是斬立決”。
裂天聽到“斬立決”三個字的時候,內心還是有一些顫動,不是怕死,是因為捨不得。
獄長還在裂天身後叨叨著,裂天卻已經走遠了,背脊挺拔,步伐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