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舒家……確實要去嗎?”青澤微蹙濃眉,目露擔憂之色,他一直跟隨著他家公子,經過這些日子,他自然看的出,他家公子並不喜歡舒家那個大小姐,而是喜歡那個被舒家趕出府的小月姑娘,而他自己,也有些覺得那舒家小姐,有些配不上自家公子,反倒是那個機靈古怪的小月,更讓他看好一些。
只是……
就他家公子的這個身份,那小月姑娘只怕也過不了自家將軍那一關。
今早將軍吩咐家丁轉告給他家公子的那句話,他可是聽出來了,將軍如此叮囑,斷然是已經知曉了這幾日,他家公子不願搭理舒清瓷的事。
真不知道這件事是那舒家小姐故意搗鬼,還是真的只如信上所言,僅僅是探望。
侯昊炎自打將那裝魚食的瓷碟一併甩進魚池後,整張臉便一直埋在了氤氳裡,眼眉之下,瞳色幽深,雖一片無波無瀾,卻也好似心如死灰。
就連青澤都聽出了他父親的意思,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覺悟。
他沒做出任何反駁、抵抗之舉,只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種事事被人提早列於行程,宛若提線木偶一般的人生,很早之前,他知道自己是舒家少爺的身份時,便隨著時光的流唆,潛移默化的認了這份命。
從前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什麼也不想要,只做著父親想要的那副模樣,苟延殘喘於世人那些羨慕、嫉妒的目光之下。
可現在,他擁有了一樣東西,一樣有可能此生都只能夠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那就是……他對小月的那份喜歡,興許,現在那份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感情,應該該被稱作‘愛’了吧。
呵!若只是單純的喜歡,哪裡會讓他生出反抗父親、掙破禁錮的念頭。
“青澤,你厭倦現在的生活嗎?”
侯昊炎沒有回答青澤之前問的那句話,而是突然間唇角含笑、目光釋然,反問了青澤這樣一句話來,語氣淡然,空靈悠遠。
“……”
青澤一愣,他一時並未明瞭他家公子問的這句話是何意,但遲疑之間,他還是察覺到、眼前公子似乎、似乎……有些不同了,心中隱約覺出什麼來,他也不挑破,只會意一笑,恭敬回道:“回公子,青澤只喜歡過、能時刻護在公子身側的日子,公子好,青澤才會覺得當下的身活好。”
侯昊炎眸子裡,忽然染上了大片的星光,像是夏日夜空之下的星空,絢爛奪目而又迷離的攝人心魂,他凝眸注視了青澤片刻,忽而再次輕笑,只不過這次,他的笑聲再不似壓抑著什麼。
舒府。
舒家上下今日一早便得知了將軍府的小公子要上門探望自家小姐的事,這件事自然是經由舒老爺之口傳出,於他看來,不論侯昊炎對他的女兒存的是那份心思,只要他還在世、他的女兒還心屬於這個侯家小子,舒侯兩家的婚事,就由不得任何人來挑唆。
昨夜他聽了欣兒的一番暗指之語,心下當時就對當初輕易放過葉晗月之事悔不當初,一早他就覺得葉晗月好似不僅僅像是一個下人那麼簡單,只不過當時他一時急於擺脫太后壽宴之事的牽扯,便也沒伸想,就匆匆將人趕了出去。
如今想來,那婢子想必真如欣兒所說,是對他們舒家、對青瓷生了恨了,不然,她怎得在招惹了三王府的小王爺之後,還去招惹將軍府的公子。
是人都知,謀權奪利不捧二主,往日瞧著這小月也是個聰慧之人,定然不會是想腳踩兩隻船,一同眸了小王爺和侯公子,以圖她後世無憂。
如此深想之下,這舒老爺的心中也只能認同了欣兒所言,這葉晗月就是故意勾引侯家公子,以此報復他們舒家,將她拋之門外之恨。
舒老爺經商多年,且自小就因舒家祖輩的緣故,年幼便知如何同朝堂風雲之事周旋,如今年過半百,自然已是修的一顆如同老狐狸一般狡猾之心。
故而,他特意趕在侯將軍一早入宮上朝之前,親自書寫了一封尤為傷情念舊的書信,派人交到了侯將軍手中,以他對侯將軍以及侯家如今局勢的瞭解,他以此便斷定侯昊炎今日必定會踏入他舒家的門檻。
當然,他吩咐管家,將侯昊炎今日會來舒家探望舒清瓷的事,經由舒家下人之口傳至京城市井小巷,也是存了心思的。
舒侯兩家的婚事一直都還只是雙方父輩的口頭之約,並未大肆宣揚於京城悠悠眾口之下,以前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侯家和舒家的交情,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