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丫鬟受刑的時候沒有堵嘴。而後哭鬧聲、慘叫聲、控訴聲不絕於耳。
楊桃聽到的最後一句,是她扯破喉嚨喊出的一句冤枉。她說:“奴婢沒有下毒,那毒藥是周小姐親手給的奴婢,奴婢的家人……”
話沒說完,一聲慘叫破空驚起,繼而便斷了呼吸。
楊桃心間一顫,下意識的看向周雪若。卻見她一臉無辜的看著三皇子,那泫然若泣的模樣,就跟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再看高位上的三皇子,也不過一臉漠然的微閉著眼睛,手中把玩的那串翠玉十八子,幾乎就是他全部的興趣。
這,就是人命!賤民的命!
“翠香雖然又先當西域細作的嫌疑,卻無直接證據證明她就是實實在在的奸細。陛下寬厚,律法有容,秉著疑罪從無的原則,本官宣判翠香無罪。”
安知府一拍驚堂木,高深又別有用意的眼神看向了楊桃:“既然翠香的細作身份不能確定,周家小姐中毒的事情又與你無關。現,本官便還你卻清白,判你無罪!”
既然無罪,那在監牢中受的罪又算什麼?官老爺三番五次地作賤害命又算什麼?
能弄死便輕飄飄的弄死,條件限制弄不死,一句宣判無罪就算是交代和終究?
那她呢?是不是該磕頭謝恩,感恩戴德?
楊桃跪在大堂中央,表情木訥,眸色冷淡。喬安扯了她衣袖好幾下,她才淡淡的哼出一聲,叩頭謝恩:“民女謝恩!”
安知府將她的不滿看得真切,由不得在心裡起誓:你等著小賤人,後頭有你的好!
接下來便該審喬安!
安知府照例先拍了驚堂木,而後喝問:“你可知罪?”
喬安唇角輕抿,假意一笑:“草民不知……”
“大膽!”
安知府舉起驚堂木正要拍,一旁的三皇子輕輕咳了一聲,手中的翠玉十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往手心上摔,嗔道:“如今的玉件越發沒有靈氣了,一顆顆都是工匠打磨不說,連樣式都是生搬硬套!這樣的玉件看著就頭疼。”
這話一出,公堂上所有人都懵了。三皇子再不務正業,也該知道這是公堂,知府大人在審案子吧?
“來了蜀州這麼久,要說有意思,還得那天喬安在夾道上的一轉身。利箭射來的時候,那閃避的角度和姿勢簡直就不可思議。”他砸吧了下嘴,拿看猴戲一樣的眼神看著喬安:“那身手都怎麼練的?還有那弓,都準備好了怎麼就不用?”
沒等喬安回答,又嘖嘖兩聲,饒有興味道:“說起來,你也真算沒學識。夾道里劫人用弓箭,戰略失誤啊。敵方將兩頭一堵,再派人佔據夾道頂部,那不就成了甕中捉鱉?”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喬安要是還不明白,那他也真是笨出新境界了。
他端正的朝三皇子磕了個頭,鏗鏘有力的回道:“三皇子明鑑,草民不過是在夾道練箭而已。恰逢官府抓了楊桃問話,草民便問了兩句因由,一著急忘了放下手中弓箭,讓官差大人誤會了。”
安知府一張臉直接綠了:“在夾道那逼仄地方拉弓練箭?你射什麼?”
喬安一笑,鎮靜作答:“草民客居大人府邸,不敢隨意走動。可功夫一日不練便會生疏,是以只能去地偏人稀的夾道將就。雖說地方狹窄,地勢也不好,卻也正好演練靈活性。我是蓬門子弟嘛,早就習慣了惡劣的練習環境。”
安知府隱在案下的手有點抖:小衚衕里拉弓練箭,你還能更不要臉一些嗎?
正當他要刁難,三皇子卻頗有興致的鼓起了掌:“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