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雖說將喬安的事情告訴了晉王,可這些日子沒見到他對西火那邊有半點安排。現在突然聽說西火那邊得了訊息,楊桃心裡忍不住咯噔一聲。
現在的晉王很虛弱,瘦骨嶙峋不說,精神氣也不好。看見楊桃進來,他只朝她點了點頭,算是受了她的禮。
“西火那邊沒什麼訊息,京城那邊卻有信了。”張副官從袖袋裡拿出厚厚一疊信箋,遞到楊桃面前道:“這種大事原本不用和你一個婦道人家商議。可畢竟也牽連著你楊氏一族的身家性命,又為王爺解毒有功,所讓你知道詳情。若是能接受那是最好,若是覺得不妥當,王爺對你們也有周全的安排。”
楊桃伸手接了信,仔細看完上面的內容後不解的看向王爺:“這不是安氏一族的不軌罪證嗎?與我和喬安什麼相干?”
“將這個送給喬安,不怕安大人不聽咱們的話。”
“那就送過去啊!”楊桃非但沒察覺到危機,心裡反倒又幾分喜悅:“以喬安的心性,他不會對按聖旨斬首投降的一萬多山匪。若是能制服了安坤,那不就正好解了喬安的燃眉之急?”
“挾制安坤,總比公然抗旨妥當。”楊桃看著晉王,滿面不解:“難道這證據有假?”
“證據沒假,罪名更沒有作假。可逼著安家走上這一步,後面的事情就麻煩了?”得了晉王首肯,張副官便直接對楊桃道:“安家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對朝廷的圖謀也不僅僅是榮華富貴。今天,咱們逼得他背叛聖上,來日他只怕也要逼得你們不得安生?”
“還有比現在更不安生的日子?”
“有!”晉王拿帕子捂住嘴咳嗽一聲,皺眉掩了手絹上的血跡,而後才看著楊桃道:“謀反!”
晉王的聲音很輕,不注意聽甚至都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可楊桃聽見了!當這兩個字入耳,她拿著信箋的手一僵,心裡也是咯噔一響。她早就見識過新皇的暴虐、自私。他登基之後的多地暴亂,也證明太子登基後更加肆意妄。可即便這樣,楊桃也從沒想過造反。
哪怕被逼得走投無路,她也只想著大不了一死。
“造反……”良久之後,楊桃才嚥了口口水,震撼的看著晉王,聲音都忍不住的顫抖:“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所以,你自己得想好。”晉王咳嗽不停,示意張副官替他接著說。
張副官熟練的倒了杯茶遞過去,等王爺喝了放下茶盞,又過去替王爺拍背推拿。與此同時,張副官也沒將楊桃晾在一邊,接著王爺的話頭接著道:“別覺得這是危言聳聽,走了這一步後面這一邊也不會太遠。安家若不是有野心,也不會揹著新皇做下這麼多事。”
楊桃聽得愣愣得,朝堂上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懂。她實在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麼糾葛,為什麼就要走到謀反的地步。
新皇是不好,可再不好也是皇帝。他坐在皇位上,那是正統。可有人要將他轟下去,那就得兵荒馬亂、屍橫遍野。
若真有叛亂的那一天,發動戰爭的人,便是全天下的罪人。
“楊大夫要是覺得不妥當,這事也可以當著沒發生。”張副官彎腰撿起楊桃掉落在地上的一部分書信,又接過她手裡的另一半道:“王爺之所以先讓你知道,就是因為不想逼迫你們豁出去身家性命。你要是想拒絕,也沒什麼開不了口,大家將話說清楚,這事也就過去了。”
“若是不逼迫安大人,西火那邊會如何?喬安……”
“喬大人在西火的這些日子,雖說不上有多大的建樹,卻也尋不出多大的錯處。只要他按照聖旨的意思將山匪全部斬首示眾,想來安坤也沒法子要了喬大人的前程性命。”
張副官語氣溫和,態度客氣。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楊桃若不答應,他們就要撒手不管的意思。
“若真是作惡的山匪也就罷了,冷著血硬著心斬殺也就斬殺了。可那些人雖說是擔著山匪的名頭,卻很少作惡。”楊桃哀求的看著張副官的眼睛,聲音裡全是哀求:“斬殺了那些山匪,西火城就徹底的亂了啊。當初西火的百姓就仇視朝廷官員,將山匪奉為保護神。如今才剛平穩些,要真出了斬殺招降山匪的事情,沒有哪個百姓肯幹。”
“就是因為知道實情,王爺才會插手管這件事啊。”張副官為難的看著楊桃,嘆道:“王爺都已經躺在病床上了,能不能活那得看大夫的本事。他如今還有什麼好算計籌謀的?他全心為喬安打算,能想出來的也只有這一個法子。”
楊桃緊抿了嘴不說話。
張副官安頓晉王歇下,又看了楊桃好半晌,之後才又接著道:“王爺是什麼處境,你心裡也該清楚。他也不是神仙,沒法子面面俱到。東西就在這裡,你想通了隨時來取,若是不願意走那條路,咱們還是那句話,這事當沒發生。”
話說到這裡,也沒可再商量的餘地了。
楊桃端著的給晉王行禮告退,道:“事關重大,民婦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