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人陸續出來,因為太過急切,身上的麻繩幾乎都還沒有解完。
阿爺狠狠的杵著柺杖,咬牙切齒的罵:“這個孽障、孽障!”
阿奶也是捶胸頓足:“我身活了六十年了,頭一次被孫兒綁。你們都能耐,一個個都能耐了?”
先前還拿著鋤頭、鐵鎬要拼命的人全都慫了,一個個就地跪下,低了頭半句話都不敢接。
“請家法!”
一聽這話,大伯孃身上就軟了。她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哭道:“阿孃,孩子們都是為了他們嬸孃啊。若不是為了親人,誰能豁出性命和府衙做對?阿孃,情有可原。”
楊桃也重重磕下一頭,再抬頭時,額上有血:“阿奶要罰,便罰我一人吧。事從三房起,也從三房結束好了!”
“糊塗!”
阿爺又拿柺棍使勁杵地,一張臉煞白:“三房出事,便是我楊家出事。到了這生死關頭,哪個敢認慫就不配為我楊家子孫。”
楊桃看著阿爺,熱淚盈眶。
“可幫是這樣幫的嗎?你們這是在幫三房洗清罪名、渡過難關;還是在幫官府,好讓他們有理由滅了咱楊家全族?
有勇無謀,和山上的野豬、熊瞎子有什麼區別?這等不肖子孫,再不請家法管教,還不知道能闖出什麼亂子來。”
阿奶親自開了刑櫃,親自拖了春凳和手掌寬的木板出來。
一人五下,阿爺親自動手,絕不留情。
等打完了,他一把扔了木板,拍了凳子道:“凡我楊家子孫,全憑楊桃差遣,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爭取早些將老三一家救出來。有那敢偷奸耍滑、陽奉陰違的,我楊老頭親手打殺了他。”
一眾人跪在地上磕頭,沒有敢有意見的。
大伯孃便是不服氣得很,便是在心裡罵了無數遍老不死的偏心,便是恨不能立馬就和楊老三一家斷絕干係以求自保,這時候也不敢吭聲。
回了房間才剛冒了這個想法,楊老大便回房寫了休書出來:“你走吧,我們楊家不敢耽誤了你的性命前程。”
大伯孃哭得地動山搖,偏生一群兒女都只勸她趕緊給父親認錯,就沒有一個幫著她。
形勢逼人,大伯孃便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將家裡僅有的二十三兩銀子拿出來,氣道:“拿去吧,拿去吧,攤上老三一家,掙銀子沒咱們的份兒,闖禍搭命卻要拖著咱們。左右也快活不成了,銀子留著還有什麼用,都拿去吧。”
大伯父也不理她,抓了銀子就往三房這邊走。
他過去的時候,阿爺正在打楊畔,那瓷實的板子一下下打在他屁股上,那小子硬是咬了牙頂著,死都不肯認錯。
“你還有理了是不?遇事不動腦子,還以為自己是英雄了是不是?你個蠢豬!”
“蠢豬就蠢豬,那也比孬貨強。”
“我今天打死你。”
“打不死,你是我孫子!”
阿爺氣得一踉蹌,手裡那板子跟打仇人一樣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