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都撒了避蛇藥,王捕頭的人一天巡查好幾遍,雖說不能保證整片山都沒有蛇蟲活動,可也不至於能有這麼多蛇成群結隊的出行。
二丫,引蛇草……
她好縝密的心思,好惡毒的用心。
她今晚上要是死在這裡,只怕連官府都不會用心去找兇手,哪怕秦夫子和她有交情,哪怕春曉和喬安都在縣衙當差。
她只會被定性為精神亢奮誤進深山,誤落陷阱,而後倒黴的遇到毒蛇,一命嗚呼。
你要好奇哪來的這麼多毒蛇?下午下雨了啊,雨水沖走了避蛇藥,那些被逼躲在洞裡不敢出來覓食的毒蛇早餓得連同類都吃,如今能出來覓食,那還不傾巢出動?
你要問楊桃大晚上的為什麼上山?為什麼突然說有人要放火燒山?
不,沒有人會提起這一疑點。那小丫頭回去只和楊旭說楊桃上了山:“她說今天雨水大,不放心野天麻,讓你們自己先回家,不用等她了。”
楊晨和楊旭很有些擔心:“這個時候上山多危險,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
小丫頭便微微一笑道:“周師叔和七八個大夫都在山上呢,他們結伴看著天麻能有什麼危險?楊大哥你跟著去了,可能和他們搭得上話?”
楊旭想著也是那麼回事,於是訕訕一笑道:“那成,讓大家都散了吧,天黑了,我們也該回家去了。”
再說楊桃喊那一嗓子‘救火’,看當時沒有引起騷亂,就知道聽見的人不多。即便有人聽見了,誰又能和楊桃的死聯絡在一起?或許,人家就是無聊喊著玩兒呢?就這麼一句話也值當報告給官府?
蛇爬行的聲音越來越近,蜷縮在洞底的楊桃牙關開始打顫。
她原本是不怕蛇的,為了製藥她曾經親手取過蛇膽。可自打在蜀州大牢經歷了蛇蟲爬滿周身的恐怖,她再聽見蛇字身子都忍不住發抖。
眼看著蛇近了,楊桃再顧不得疼,用盡力氣將捕獸夾重新佈置在陷阱外圍。下面毛刺她也一根根扒了出來,這從東西雖然尖利,可蛇身子輕就算從尖端爬過也不會致命。
所以楊桃將毛刺全放在自己周圍,只當刀劍使喚。
佈置好這些,楊桃傷口已經再次撕裂,鮮血浸透了包紮的布條,一連串的往下滴。那腥味兒是誘人的香,引得已經到了坑口的蛇群亢奮不已,爭先恐後的往坑裡滾。
楊桃不受控制的尖叫一聲,那聲響淒厲得很。
可有什麼用呢?那樣的深山,哪裡會有人?誰能夠聽見,誰又能來救她?
第一團蛇滾落下來,捕獸夾夾住了一群。被夾住的蛇痛苦扭曲,蛇信吐得老長。楊桃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情景,又是幾聲尖叫出口。
沒等她緩過來氣,背後又是一陣聲響,又一團蛇落下,好在捕獸夾也爭氣,將那一團也結結實實的攔了下來。
楊桃將毛刺橫胸前,怕得要命也不敢閉眼,只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生怕有蛇突破重圍朝自己襲來。
她的擔心一點都不多餘,沒過片刻,捕獸夾就再也擋不住蛇群,那蛇一條條朝她爬過來。
“二丫,你欺人太甚!”
楊桃喊出這句,手中毛刺對著蛇揮舞。以往抓蛇取蛇膽的經歷讓她能準確找到蛇的七寸,是以蛇雖不斷的近身,倒也還沒真的傷到她。
可蛇卻越來越多了,周圍全是引蛇草的氣味,坑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烈。於是,餓了好久的蛇瘋了一般撲過來,斬斷一條再來一條,根本沒有盡頭。
這都不很要緊,真真要緊的是,蛇也聰明瞭。它們四面八方的繞過來,完全不顧楊桃手裡的尖刺,張著大嘴露著獠牙兇狠的圍了上來。
楊桃只有兩隻手,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
很快,有蛇咬住了楊桃的腳,有蛇爬上了她的腿……
真到了這個時候,怕到極致的楊桃反倒不再怕了:“你們這些畜生,我和你們拼了!”
她不再防備著再有蛇近身,只借著月光努力分辨著蛇的種類和毒性。然後撿著毒性更重的蛇斬殺,至於無毒或者毒性小的,楊桃根本不管,願意爬就爬吧,願意咬就咬吧。如地獄一般的蜀州監牢都沒能將我打倒,區區毒蛇也想要我性命?
可蛇實在太多了,各個種類的裹挾在一起,哪裡還分辨得出來哪條劇毒藏身在何處?
眼看著好幾條竹葉青躲過楊桃防備近了楊桃的身,嘴張開了,牙露出來了,毒素都活躍著要往人身子裡鑽了,一切似乎都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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