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是從唐風輕的嘴裡說出來，李蔚然肯定不會把它當做一回事兒。可是杜子譽都這麼說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有些太過簡單。
“杜大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原本起身的李蔚然又坐了下去，帶著些隱隱的怒火。
今日他來提親，這南越城裡軍營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是空手而歸，連門都沒有進的話，傳出去他的名聲往哪兒擱？
“李將軍對紫鳶有憐愛之意那是紫鳶的福氣，只是紫鳶和衛良從小一起長大，師出同門青梅竹馬，早就私定終身。這件事就算我同意了，按照紫鳶那麼剛強的性格，一定會寧死不屈，玉石俱焚。”
寧死不屈，玉石俱焚？
李蔚然聽懂了，這不是在說紫鳶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嫁給自己嗎？
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差勁，一個堂堂的將軍竟然比不上衛良那個無名小卒？真是笑話！
“杜大人不問過紫鳶姑娘又怎麼知道紫鳶姑娘一定會拒絕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杜兄你不是紫鳶姑娘，又怎麼知道紫鳶姑娘現在喜歡的人不是我呢？”
李蔚然的話叫杜子譽哭笑不得，“若是李將軍不相信在下，大可等紫鳶回來自己詢問。不過紫鳶一向大大咧咧，處理事情也粗枝大葉不會顧及他人感受，到時候若有得罪，在下現在這裡給李大人賠不是了”
見杜子譽這般胸有成竹地篤定自己和紫鳶定沒有緣分，李蔚然又氣又恨，“若是我硬要杜大人站在我這邊呢？”
“我一直都在為李將軍考慮，趁這個事情還沒有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咱們適可而止吧。李將軍要是喜歡紫鳶這樣子的姑娘，我以後給你留意便是。君子成人之美，我在這裡代紫鳶先謝過李將軍了。”
杜子譽好歹都說盡了，他現在只能祈禱李蔚然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京城那邊風雲變幻，懷信候府每日寄來的書信都看得杜子譽膽戰心急。自己鞭長莫及，只能看著沫莎和魏公公在後宮興風作浪，把好好的一個大秦攪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這天下遲早會亂，所以李將軍就算和自己做不了朋友，但千萬也別成為敵人。
“杜大人要是一直替本將軍考慮，就不會一直勸本將軍收手了。”李蔚然冷哼一聲，杜子譽最擔心的那種情況還是發生了。
“杜大人別忘了，我屯兵三萬在城門外，近日我又多次進出南越城，對這裡已經瞭如指掌。要是我提親不成率領三萬精兵攻城，杜大人還請見諒！”
人果然都有七情六慾，也是最容易被情慾所操控的。
現在提親失敗的李蔚然已經全然忘記了昔日他們二人的約定，竟然拿整個南越城的安危來逼迫杜子譽束手就擒。
“若是這樣才能解李將軍心頭不快的話，那麼李將軍請自便。”
杜子譽哪裡是受得了別人威脅的人，李蔚然不過是他最好的選擇，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堂堂一個懷信候府，一個小小的將軍敢如此出言不遜，簡直就是笑話。
平日裡杜子譽一直低調謙和，一直在養精蓄銳，幾乎讓周圍人忘了，那個當初在京城人人都敬仰三分的懷信候世子了。
見杜子譽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李蔚然的氣勢瞬間矮了一頭，“杜大人當真不顧百姓死活？”
“無妨，李將軍不是也不顧自己父母雙親的死活？”杜子譽氣定神閒地拿起茶杯，眉目間早已和之前有話好說的他判若兩人，“李將軍不會忘了我是誰吧？”
“世子是想拿懷信候府來壓我？”
“將軍不也是拿那三萬士兵來壓我？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只是那些陪著你征戰沙場的將士知道將軍為了一個女人意氣用事，不知道作何感想？”
杜子譽點到即止，起身下逐客令，“今日的話已經和李將軍說清楚了，若是李將軍想不明白，那我們的交情也就到此為止。天涯何處無芳草，還請李將軍不要奪人所好，大局為重。”
最後還讓杜子譽這麼苦苦相勸的人不多，李蔚然也絕對不是那不識抬舉之人。
“為了一個無名小卒，至於嗎？”
“他是我師弟。”杜子譽嚴肅地糾正他，“我不會讓我的兄弟為了我犧牲自己的幸福，我想李將軍也不會。一旦開戰，再精銳的部隊也難免有死傷，李將軍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會讓自己計程車兵做無謂的犧牲對嗎？”
話說到這裡，李蔚然心裡徹底明白了，自己就算是殺光了整個南越城的人，紫鳶也不會看他一眼。
不然，杜子譽不會這麼有底氣地攔著自己。
“世人都說懷信候府的世子是天選之人，有經天緯地之才，今日我算是領教了。”李蔚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門外那些，算是我給紫鳶的嫁妝。告辭！”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有錯就認，一錯再錯比犯錯更可怕。
看著李將軍瀟灑離去的背影杜子譽鬆了口氣，他本不擅長處理這些兒女情長之事，可自己要不處理清楚了，唐風輕自然少不了被叨擾。
所以啊，杜子譽寧可自己費盡口舌，也要讓唐風輕坐在廚房外的搖椅上享清福。
“晚飯張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