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眨眨眼，表情倒沒什麼太大變化，只是點點頭說“好啊，不過我一個月應該也就一天不想住而已，要不以後那一天都去你家？”
“好啊。”宋啟光輕輕一笑。
程夜瀾這一次來宋家的感覺就很平常了，畢竟他也算這裡的熟客，這次回家的時間又晚，只來得及和阿郎親熱親熱就換衣服洗漱上床了，身下是熟悉的床鋪，身邊是熟悉的氣息，他竟莫名有一種放鬆和安心之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在那個固定的時間“離家出走”，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賓館，酒店，朋友家裡，甚至是ktv網咖通宵，卻不曾有一個地方像這裡讓他感到安心。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程夜瀾沒有看到宋奶奶，和宋啟光一起吃了早飯便騎著腳踏車出了門，這個交通工具他上一次坐的時候覺得很新奇，現在也依然沒有厭煩，路上他饒有興趣地對前面那位“司機”說“你看我沒事就上你們家騙吃騙住的也不太好是吧，要不我哪天送你一輛新車子怎麼樣？或者給你買輛電瓶車也行，比腳踏車快多了。我也可以給我自己弄一輛，什麼時候我們可以一起騎著出去玩，可比開車爽多了。”
宋啟光笑笑，“你要買就給你自己買吧，我可不要你的謝禮。”
程夜瀾對這種毫無創新的說法完全沒放在眼裡，自己暗自籌劃去了。第一節下課後他正拿出下一節要用的書本，就聽身邊傳來那個人的聲音“你哪天晚自習有空？到我們飯店來吧。”
“……”程夜瀾看看那個不知何時坐到他身邊來的人，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禁玩味一笑，“怎麼，老師也開始教學生不幹好事了？晚自習不是應該用來學習的麼？你怎麼能讓我曠課去找你呢？”
某人難得逮到機會教訓教訓這位“師長”，靈感一來就開始滔滔不絕了，宋啟光非常有耐心地等他說完才道“我只是覺得昨天晚上聽你說了你家的事，我也應該禮尚往來給你講講我家的事，當然你要沒興趣就不用來了。”
“……”程夜瀾的臉不由得泛紅，他自然記得昨天晚上在臥室裡自己說過的話，那時是覺得和這人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什麼秘密，何況自己也很想找一個人發洩一下。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這樣的做法還是太過不妥，他很不喜歡讓別人知道這些私密的事，不希望別人因為這些就對他產生同情，他的那些朋友當中知道這些事的都不超過三人，真沒想到自己竟然喝點酒腦子一熱就對這個人和盤托出了……
眼下聽到他這樣的說法，程夜瀾只得點頭“那好吧。”其實自己也真的對他的一些事挺好奇的。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程大小姐忙坐直身體道“對了，你昨天晚上給我送的那張畫像是你自己畫的麼？”
“對啊，”宋啟光倒是很平常地道，“是我要給你送禮物當然得我自己來了。”
“我的天吶……”某人無意識地喃喃道，這已經是自己知道的第幾個技能了？以前就覺得這人學習好會做飯籃球還打得好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沒想到他舞蹈也跳得驚為天人，現在還能畫出這麼好的畫，這個人真的是地球人麼？？
“要不這麼地吧，”程大小姐已經放棄抵抗了，“啥時候你有空把你那些技能挨個教我一遍怎麼樣？找個機會也讓我來給你表演一個？”
“好。”宋啟光在他肩上拍拍，“就看你這次期末考得怎麼樣了，如果能讓我滿意我就假期接著教你，你想學什麼都行。”
宋啟光現在已經給大小姐講完了好幾本書，主要是自己只針對他一個學生，可以隨時調整進度，加上大小姐自己也學會了課前預習，課就上得越來越容易，這樣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將整個高中的課程全部講完。
程夜瀾雖說對宋啟光的家事挺有興趣，卻也並不急著瞭解，或者說他也很想吊那個人幾天，當你想告訴別人一件事那個人卻並不來聽你說也是很難受的吧。
一個星期後的晚上宋啟光才在飯店看到某個人悠哉悠哉地晃了進來，現在還是晚上八點來鍾，正是店裡人滿為患的時候，要不是想到這人是來幹嗎的宋啟光真想把他轟到外面去，改天或者稍後再來。
他迎上那個人，後者相當配合地直接點了個包間，又像上次那樣直接給了一千小費讓他過來陪著自己。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亂花錢？”宋啟光給他倒了杯水，實在忍不住說道，“我說過我不想要你的錢。”
大小姐卻輕輕一笑，滿不在意地說“因為你要請假的話經理肯定會扣你錢的嘛，這樣我的良心會過不去的。好了，你想和我說什麼就說吧。”
宋啟光便開口道“其實我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了，他們生前都是警察，還是專門負責緝毒的警察，在一次抓捕毒販的行動中犧牲了。”
“……”這次輪到程夜瀾的思維徹底停滯，他以前倒是想過這人的父母可能已經……不在了，當然自己更願意相信他們是在外地工作之類的，如今這人倒是徹底斷絕了他的所有猜想，還告訴了他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事實。
看那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宋啟光知道自己應該繼續說下去，可是這句話說完竟然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只得抱歉地笑笑，“嗯，從那之後我就和奶奶過了，就是這樣。”
程夜瀾點點頭，這人的奶奶也年紀大了又體弱多病，讓他一個高中生不得不肩負起養家的重擔，想來也真是……
“那你父母當年辦的那個案子破了麼？毒販都抓住了麼？”大小姐這樣問道。
“該抓的基本都抓住了，該判的邢也都判了。”宋啟光回答。
“那還行。其實我跟你說啊，我們家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我爸爸媽媽屬於白手起家，他們結婚後就開始做小生意，後來慢慢賺了錢有了自己的公司，所以我爸爸一直覺得挺對不起我媽媽，她活著的時候沒想過多少福，好不容易能享到福了，還……”大小姐說著嘆了口氣，“我記得我小時候奶奶家住的也是平房，我是在奶奶家長大的，那時附近還有一個學校，我還經常到裡面去玩呢，後來那地方動遷了，平房都變成了樓房，學校當然也不隨便讓人進了，還有……”
一個晚上說了很多話，都是平時絕不會和任何人吐露的秘密，程夜瀾也不知怎麼了就一股腦全部告訴了那個人，不過說都說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快要離開時他問宋啟光“你星期六下午能出來麼？”
“幹嗎？”
“我帶你去見幾個朋友。”程夜瀾說。
“……”宋啟光愣了下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要逃課？還我和你一起逃？”
“是啊，”大小姐卻大大方方直接承認了，“反正你學習那麼好，逃一次也沒什麼關係吧，再說我們兩個現在都自立門戶了，老師根本就不會管的。”
“……不是，”宋啟光費了半天勁才理清思路，“我現在應該是你老師吧，你這麼明目張膽地攛掇我逃課不怕我罰你做一百道數學題？”
“……”程夜瀾的眼珠轉了轉，而後做出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拉過那個人的手腕，“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