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於修有些慼慼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故鄉,這種無法割捨的情緣確實很是珍貴。但劉詢卻並不這樣想,因為這些人初始的反應早就出賣了他們,如果他們不想出谷,那炙熱的眼神又作何解釋?
劉詢想到了鄭建,這個男人與他們一樣,拼著修為盡失的代價也要阻攔他們的腳步,彷彿前方似有洪水猛獸的存在,令他們不敢踏足半步。
劉詢搖頭說道:“我等以性命救助你等,然你等卻不肯坦誠相待,隱藏事實真相,豈不是教人寒心?”
“罷了罷了,我等本就與你們只是萍水相逢,你們有自己的苦衷也是正常!諸位,山水有緣,江湖再見!”
劉詢站起身來抱了抱拳,旋即招呼封於修一行向著院外走去。那老者木楞地望著他們,眼神複雜,內心似乎也在掙扎。他舉起右手叫住了劉詢:“大人且慢!”
老者瞧了其他人一眼,見他們點頭,便緩緩說道:“大人還請勿怪,並非是我等有意隱瞞。這白骨嶺並非表面般簡單,我等皆是罪奴的後代,世世代代只能居於白骨嶺,因為一旦踏出半步便會暴斃而亡!”
“此事也並非絕密,寂城不少族老皆知曉。我等是不願你們為難,故而才不肯如實相告啊!”
劉詢幾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一出。烙印在命格中的罪奴之血,將隨著子子孫孫、萬萬代皆無法背叛,這是何等恐怖的詛咒?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才可辦得到啊?
劉詢皺眉問道:“可有解救之法?”
老者微微抬起頭來,渾濁的眼中在這一刻無比透徹,他搖頭道:“根本救無可救!”
白骨嶺每隔五十年便會發生一次起義,只是這一次比以往提早了幾十年,所以上一次起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李冬的父親名為李衛,他以仁政為戰略目標成功地攻佔了寂滅兇亡四座城市,然後點燃了燈塔的燭火,尋到了通往斷腸谷之路。
李衛手下四員大將分別鎮守著四座城市,謹防魔軍偷襲。而他親率大軍攻向斷腸谷,他們雄姿英發,意氣風發,絲毫不認為自己會失敗。而他們的親朋好友也相信他們定然會推翻畢弗隆斯的統治。
於是他們滿懷憧憬地等待李衛的凱旋歸來!
然而事實還是如此的殘酷,他們沒有等到起義軍的旗幟,卻等來了疾風、掠火、徐林等人的戰騎。
徐林指揮部下將一萬餘顆頭顱扔到了寂城的城門附近,那扭曲與絕望的面容徹底擊碎了他們的防禦,而李衛的身軀更是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進行展覽與威懾!
彼時的寂城守將是李衛的大將馮青,馮青看到了李衛的屍體,但他卻依然選擇抵抗,他直到被掠火斬殺的時候,也不相信李衛會敗的如此稀裡糊塗。
馮青的部將烏茲選擇了投誠,他們發下了毒誓,將自己的命格交給了白骨嶺,他成了寂城的新任城主!
至於他們,徐林並沒有為難他們,他們與曾經的寂城原住民一起生活在了這裡。
當然李衛也並非完完全全地失敗,他真乃大智慧之人,他居然用自己的殘念在自己的殘軀中刻下了密訊。
“吾輩子孫謹記,白骨有魂不可戰勝,罪奴之血不可踏出,千秋萬世永恆不滅!”
劉詢有些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們若將此事告知於李冬他們,定然也能保得一生平安啊?”
按照這老者所言,他們其實與李冬等人是一脈相承,如此自然不該自相殘殺。且既然推翻了畢弗隆斯的政權,也無法改變他們罪奴的身份,那麼不如佔領了這四座城市,與畢弗隆斯分庭抗禮,兩方互不侵擾倒也不失為上策!
那老者聞言卻搖頭說道:“天下之事哪有那麼簡單?這天下並非是非黑即白啊!你以為李冬等人不知道無法踏出白骨嶺嗎?”
“李衛大人其實乃嶺外人士,歷練期間偶然來到此地。他有救世之心,故而想在這裡建立一個和平公正的國度!”
“李衛大人不愧是大能之輩,他離成功只差了一步,因為他非魔君邀請第一個踏入斷腸谷之人!恕我直言,你們的修為不及他三成,而就連他也折戟在斷腸谷內,那你們也定然是鎩羽而歸!”
“我們雖然生活在嶺內,但祖宗遺訓曾告誡不可踏出白骨嶺半步。以前尚且不知是何原因,是李衛大人將這真相揭開了。”
“所以我們只想和平地在這裡了此殘生,如此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