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咖啡果凍打工的店幾乎都是賣甜品的、或者是有甜品賣的地方，屬於齊木楠雄最愛去的場所第一名——第二名是所有有市販包裝版·咖啡果凍賣的地方，比如便利店和學校食堂。
想來是因為那家夥身上的咖啡香和奶油甜香太過明顯，需要靠甜品店和提供甜點的咖啡館內自帶的香味來掩蓋。而一些甜品店，尤其是某些蛋糕店為了吸引顧客，甚至會在店內噴灑甜味香水，靠近門口就會有濃鬱的甜香撲鼻而來，某隻咖啡果凍混在裡面就顯得越發合理。
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這家夥面對自認為能夠信任的人貓時總是天真大條，但好在還是有一定的小動物生存本能，一到這種情況就能很敏銳地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齊木楠雄難得有些欣慰。
當然，從對方能寫出一家四口的劇本和戲精程度來看，這也可能是它為了隱蔽自己、平靜地生活在人類社會而努力琢磨出來的妖生經驗。
——總之，不管怎麼樣，看來他是不需要過多操心了。
某家咖啡店的卡座內，正享用著由咖啡果凍端上來的店家自制咖啡果凍的齊木楠雄如此想道。
哦，對了，不要誤會。他絕不是因為擔心某隻咖啡果凍能否應對正經的打工環境才特地來看看的。純粹只是他想吃這家咖啡店的招牌咖啡果凍了而已。
就像前幾集說過的那樣，他對咖啡果凍的品質並不怎麼挑剔。超神級咖啡果凍固然美味，但像這種由咖啡專門店店長親自挑選、親手烘焙出來的咖啡豆所製成的咖啡果凍，也有著別家無法再現出來的、獨屬於店長自己的風味，讓他一個月總有那麼幾次會特地過來吃一吃。
——再重複一次，他絕不是專挑對方來這家店打工的時間、甩開老是纏著他吃拉麵的某些家夥們、費心費力獨自一人跑來這裡品嘗咖啡果凍的。一切都是偶然。
【……】
好了，咖啡也喝完了，果凍也吃過了，那就回去吧。接收到某個心聲，坐了半小時的齊木楠雄放下手裡的勺子，起身準備離開。
“齊木君？”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一個溫和的青年嗓音。
呀嘞呀嘞，還是被抓住了。齊木楠雄被迫停下腳步。
這個青年音他聽到過兩次。一次是初次見面時以貓貓的形態被對方抱下圍牆時聽到的，一次是剛才服務員給他端咖啡果凍上來時聽到的。再加上剛才這次，就是三次了。
沒錯，這個青年就是某隻咖啡果凍變身形態之一，也是一家四口中按理來說應該在某家公司擁有正經工作、還經常加班早出晚歸的上班族大兒子。
齊木楠雄轉身，朝一身咖啡店服務員制服的青年咖啡果凍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盡管他現在其實很想裝沒聽見，直接離開。
這家咖啡店店長是一個極其嚴肅且認真的人，不僅對咖啡的品質有著極高的要求、無論是烘焙還是製作都親力親為，對服務員的身形、儀態和制服的統一性也要求頗高。
因此，不同於普通咖啡店服務員較為隨意的穿搭，老闆給每個服務員都安排了定製款制服，襯衫、領結、馬甲、西裝褲一個不少，剛入職的青年咖啡果凍也不例外。
身後的咖啡果凍·青年版擁有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身形，寬肩窄腰，身高腿長，修身的西裝馬甲襯得它外表相當俊美帥氣。再加上店長要求的符合咖啡店品位的動作儀態和它本身作為一名戲精的職業修養，越發引人注目。
——當然，由於齊木楠雄擁有的被動技能、也就是透視能力，在他的眼裡，青年版咖啡果凍依然是那坨軟軟彈彈、無論手感還是口感都非常好的咖啡果凍，和之前的三歲幼崽以及果凍貓貓的區別頂多就是看上去更寬更長了些而已。再加上心靈感應的輔助，反差更是進一步縮小。
但其他人顯然看不出這家夥的底細。就齊木楠雄來吃咖啡果凍的這短短半小時內，已經有無數少男少女們被它吸引走進咖啡店，坐在各個角落的卡座上投來冒著紅心的眼神了。
被這樣的視線焦點在店門口叫住，感受到周圍人偷偷打量的眼神，齊木楠雄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只能任由對方發揮，盡快結束對話了。他看著對方，用眼神示意它繼續表演——盡管他早就已經從對方這半個小時一刻不停往他耳朵裡鑽的心聲裡提前得知了它所有的小劇本，還快要被那句重複了無數遍的“絕對不能張口就喊哥哥”給磨到耳朵起繭。
“果然是齊木君。你好，我是你隔壁新搬來的鄰居，我妹妹和我提起過你，你的特徵特別好認……咳，我是說，謝謝你對我妹妹的照顧。”
趁著店長不注意終於找到時間溜過來搭話的青年咖啡果凍眉眼彎彎地自我介紹。不管心理活動如何，至少表面頗有成熟大哥哥的風範。
【你好。】聽到對方在心裡為自己的表現鼓掌的齊木楠雄配合地點頭。
“是這樣的，”青年咖啡果凍眉間掛上一抹憂愁，說話流暢得像是在心底練習了幾百遍——也確實練習了幾百遍：“我們公司最近效益不好，辭退了所有剛入職的新人，我也是其中之一。這件事我還沒跟家裡說，最近一直瞞著他們出來打工……”
它偷偷覷了一眼面前的粉發鄰居，不出意外地發現對方依然面無表情，從臉上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它也許早就開始忐忑不安了。但實際上，它早已經以幼崽身份和對方相處過許久，還以貓貓形態被他從中年大叔的魔嘴下救出來過，知道齊木家的小兒子雖然看似冷漠，實際心地和他媽媽一樣善良，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心地和媽媽一樣善良的齊木楠雄眉頭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青年版咖啡果凍沒注意，它雙手合十，目露哀求：“可以暫時不要告訴我的家裡人嗎？還有齊木太太。我想邊打工邊找新的工作，等找到了再告訴他們。”
——非常好。繼續保持。
其實一個人就是一大家子的咖啡果凍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