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齊木楠雄很清楚，隔壁住著的其實不是一家四口。所謂的上班族爸爸、全職主婦媽媽、剛踏出社會的大兒子和還沒上小學的小女兒，都是由那隻咖啡果凍透過分身、變形能力演繹出來的假象。

這是他跟蹤觀察對方幾天後發現的。原因似乎是對方覺得一名單身青年買下這樣大的一棟房子獨居，還不怎麼和街坊鄰居打交道，是一件非常可疑的行為，很有可能引來其他人類探究的目光、成為鄰裡間的閑話物件，甚至還會動不動就被舉報調查。

於是對方虛構出了一個十分常見的四口之家，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合理的身份——清晨就去上班、還經常加班，所以不怎麼露面的爸爸；全職主婦，每天在家裡打掃帶娃，還有些宅的媽媽；剛踏入社會，同樣是一名上班族，因為年輕只能努力奮鬥，比爸爸還要早出晚歸的大兒子；以及年齡很小，因為一些原因沒有上幼兒園，整天和媽媽一起窩在家裡的小女兒。

當然，必要的鄰裡關系還是要維護的。天真單純又很好相處的媽媽就是對方選中的視窗，對方也似乎很喜歡第一個主動上門打招呼的媽媽，再加上她神經大條——本身就已經夠大條的了，還養大了兩個奇特的孩子，因此越發對生活中的一些異常熟視無睹——跟她來往時不用時時刻刻繃緊神經，所以那家夥甚至時不時就跟媽媽喝下午茶、分享小甜品，還會用各種身份偶爾跑來送小禮物，透過媽媽向外散播一些關於自己家的情報，滿足其他鄰居的好奇心，縮小自己在這條街的存在感。

等到時機成熟，大兒子會以“工作調動去外地”為理由順理成章地離家，小女兒則會以“被爺爺奶奶接回老家上學”的理由送走，家裡只剩下夫妻二人，平時只有媽媽會露面。再過些年，則是兒子歸家，夫妻二人回老家種田……

十分縝密、合理、令人欽佩的安排。齊木楠雄充分理解對方為了普通而寧靜的生活做出的努力，因此從未試圖去阻礙它——當然，為了自己的普通而寧靜的生活，他也不打算告知對方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而是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去獲得它手上的咖啡果凍。

——說這麼多，其實是想為自己正名：他真的不是盯著三歲幼女不放還露出垂涎欲滴眼神的變態。

天知道，那個三歲幼女根本不是真的三歲，也不是真的幼女，而且在他的眼裡，那個幼女只是一坨散發著咖啡醇香和奶油甜香的、軟軟的、彈彈的、在黑褐色果凍外包裹了一層薄薄的甜蜜奶油的咖啡果凍。

他會盯著那個幼女外表的家夥的臉蛋子看，也是因為那兩坨顫悠悠的臉蛋子看起來實在美味——是真正的、食品意義上的、美味。

但這些並不能跟媽媽說。他的父母並不是能保守秘密的那塊料子。他平時甚至還要提防父母在對方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到底該怎樣解釋呢？齊木楠雄大腦飛速轉動。

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媽媽騰飛的想象力一去不複返，目前她腦海中自己的形象已經變成了吊著三角眼垂著人中一副色迷迷形象的粉頭發綠眼鏡粉發夾的奇裝異服變質者了。

【……】

最終，在“解釋清楚”、“記憶消除”和“用時間穿梭回到過去把視線挪開”之間搖擺半晌，齊木楠雄選擇了最誠實也是最糊弄的方法。

【她臉上的肉看上去像果凍，很好吃的樣子。】他這樣解釋道。

“……原來如此！”

媽媽恍然大悟，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解釋，想到那個顫悠悠的小臉蛋，心也忍不住跟著一起顫動起來。

她捂住被臉蛋子擊中的心口，非常有共鳴：“是吧是吧，糖糖真的太可愛了！肉嘟嘟的臉蛋真的會讓人想要咬一口呢！我找機會捏過她的小臉蛋，手感可真好……而且她身上還有甜甜的味道，不愧叫糖糖這個名字，不管看起來還是捏起來聞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

媽媽果然好糊弄。

看著媽媽邊冒著粉色泡泡邊滔滔不絕的樣子，齊木楠雄繃直的肩背舒緩下來，極其敷衍地隨口附和兩聲，便偷摸去客廳拿走了兩個貓爪版咖啡果凍小甜品藏回房間。

——是的，對方只帶來了三個咖啡果凍，而他拿走了屬於自己和倒黴蛋老爹的那份，作為自己名聲一時掃地的補償。

為了安撫自己受驚的小心靈，他決定今晚的飯後甜點一人獨享兩個咖啡果凍。

至於倒黴蛋老爹的想法？那關他什麼事。誰讓這家夥不在家呢？

齊木楠雄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