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垂了眼,說:“覺得你不做攝影有點可惜,你以前得過那麼多獎……”
“沈菀,要不要聽我說個故事?”
沈菀又看他,視訊通話沒有開美顏,但跟他本人還是有一點變化,不太真實,雖然五官還是英俊硬朗。
陸齊修又拿了根菸抽,他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抽菸也不礙事,說:“你認識我是在報紙上看到我得獎的照片,對麼,那張得獎的照片有一個故事。”
陸齊修當年為了拍那張照片跑進深山裡,就想拍一組跟之前風格截然不同的照片出來,換句話說,他就是衝著得獎去的,第一名有獎金,獎金數目不菲,足夠支撐他想開工作室的想法。
他去的那個地方也很窮,在深山裡,當地人不會說普通人,只會說當地的語言,當地小孩子要上學得翻越一座懸崖,沿著懸崖邊一條小道靠腿走幾個小時才能到最近的小學上課,為了走出大山,讀書才真有可能改變命運。
可那會是洪水爆發的季節,那個地方一連下了大半個月的雨,陸齊修原本想走都走不掉,有一天晚上洪水直接把村子淹了,陸齊修半夜被暴雨吵醒,醒來下床,水位到了褲腿,他連忙抓起床頭邊的攝像機就往外跑。
相機對當時的他來說就是生命,是戰士打仗用的兵器。
一夜之間,全村都慌了,紛紛從各自家跑出來,到處呼救。
陸齊修拿著相機,拍了不少當時的發洪水的照片。
他有救了一個小孩子,可那孩子哭著要媽媽,死活不肯跟他走,他乾脆把孩子帶到山坡上,再回去找孩子媽媽,等他回去的時候晚了,水已經淹沒成年人的腰部,他回去也救不了人。
等事情過去後,他把照片拿去參賽,果不其然得了獎,再後來,他再回到那個村子的時候,村子的人走了大半,洪水過去後,就剩下幾個釘子戶在,都是上了年紀老人家。
再後來,陸齊修拍什麼都拍不了,他每次拿起相機要拍什麼的時候,腦子都閃過洪水當夜的場景,縱橫交錯,他根本不能用心拍東西。
沈菀溫柔的眼神看他,說:“後來你就再也不能拿相機了?”
“嗯。”
沈菀能明白他當時處境,一方面覺得自己利用這些照片賺了錢和名聲,可照片裡的人和事物不會因此而得到任何改變,他懷疑自己也不是沒有道理。
陸齊修說:“我不適合搞文藝工作。”
“沒關係,不做這行,你現在做運輸也不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做什麼我都跟定你了。”
陸齊修默了一瞬,“沈菀我會盡快讓你父母認可。”
沈菀抑制不住的笑,又纏著他聊了會天,才被他催促去洗澡然後睡覺,明天又要早起開工。
陸齊修算是摸透她拍戲要起多早了,起得早,睡的又晚,熬夜通宵拍戲也是常態,她是習慣了,就是他多少回擔心她的身體,怕她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陸齊修這邊就吃了點問題,昨晚他送去酒店休息的那個負責人出了點問題,說錢包的錢不見了,還報了警。
負責人第一懷疑是陸齊修,因為陸齊修是最後接觸他的人。
陸齊修就被請去警.局調查,在警.局裡,陸齊修倒也淡定,他也不是第一次上警.局,心裡坦蕩蕩,並沒有哪裡做賊心虛的樣子。
他配合警.察做完筆錄,嫌疑沒排出,那負責人也在,見到他出來,就說:“你這個小人,我沒想到你會趁我睡著,偷我的錢。”
陸齊修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就混上了這麼一個職位,提拔他的人都是智力有問題麼。
警.察在邊上說:“還不一定是他偷的,我們的同事去酒店調取了監控,你先在邊上等著,你雖然排除了嫌棄,可以先離開,但是手機得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要是之後還有什麼問題我們會隨時聯絡你。”
陸齊修點頭說好,然後徑直離開了警.局。
他也沒想到那負責人會被偷了錢。
原本計劃三天左右的行程,因為這事突然延長了幾天,警.察那邊調查很快出來了,又找上了他。
因為這事跟張妍有關係,而他跟張妍見過面,就在酒店正門前的監控有拍到他們站在一起說話的畫面。
也因為張妍不見了。
陸齊修又回去做筆錄,配合調查。
他們問:“你認不認識張妍?”
“認識。”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認識。”
他們看陸齊修態度不端正,嚴厲了些:“你認真回答,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