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馳剛出門,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大聲道:“大老爺,不好了!”
史馳不悅道:“什麼事?”
那下人手指身後道:“咱們府門上……被人……”他一急之下更是詞不達意,最後索性道,“您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史馳聽罷快步往門口走去,我也忙起身跟上。
這時府門周圍已經聚集了一群下人,門前被幾十個侍衛團團戒嚴,下人們既擠不到近前,紛紛小聲議論,史馳陰著臉道:“圍在這裡做什麼,都各幹各的去!”下人們這才一鬨而散。
侍衛們見主人出現,閃開一條道路,讓出帥府的大門,我躲在史馳後面往前一探,不由得也小小地吃了一驚,只見元帥府的兩扇銅獅子頭大門上,赫然被人印滿了血手印,有的血跡未乾,血水還兀自向下蜿蜒,望之可怖。我不禁道:“這是誰啊,膽子也太大了,敢在元帥府門上亂寫亂畫?”
本以為史馳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面色陡然凝重起來,痴痴地看了一會那門上的血手印這才恍惚地問侍衛隊長:“什麼時候發現的?”
那隊長倒是滿臉憤慨道:“就在剛剛輪到卑職換值的時候。”
“原先的侍衛何在?”
那隊長一揮手,有人抬上12扇門板來,那是12具冰冷的屍體,撩開裹屍布,每人脖頸上受了致命一刀,那些血手印就是用這些侍衛的血按上去的。
此時此刻我不禁也義憤填膺握緊了拳頭,氣憤之餘也有些驚訝,對方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元帥府門前的衛兵屠戮殆盡,武功之強下手之狠還在其次,難為的是居然神不知鬼不覺,要到侍衛換崗才發現。元帥府雖然在一條獨街裡沒有過往的行人,這些侍衛更多的職責是充當儀仗武功未必很強,但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他們不聲不響地解決也很有難度,這說明對方不但出手很快,而且不止一個人!
史馳和侍衛們說話的工夫,我還特意去數了數門上血手印的數目,我剛數到第五個,史馳冷聲道:“不用數了,是13個。”
我下意識道:“什麼意思?”
史馳道:“自你爺爺以下,加上我和你兩個叔叔的妻室,還有你們兄弟及你妹妹,那是咱們史家所有的人!”
我咋舌道:“靠,這是要殺咱們滿門啊!”
那侍衛隊長羞慚道:“卑職失職,請將軍責罰。”
史馳表情沉靜,看不出喜怒:“不關你們的事,你立刻著人快馬通報元帥還有二爺三爺,讓他們儘快趕回。”
“是!”
史馳看看門上的血手印,無力道:“清理一下,加強門禁,謝絕一切訪客,從此刻起只准進不準出。”
侍衛們一一凜遵,此刻史迪揚和史迪威等人也已趕到,有人打來一桶水照著大門一潑,水混雜著血,在元帥府前的臺階上潺潺流下,幾個人相顧愕然,史馳嚴肅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還是上次那間會議廳,史馳正襟端坐在帥案的下垂首,眉頭緊皺,他不說話也沒人敢問,史迪揚自覺擔負起臨時主持,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不住調兵遣將加強府衛,不多時整個史府裡就聽鐵甲連聲,不斷有兵器無意間發出的碰撞,大多數下人還對前頭的狀況懵然無知,但士兵們已經如臨大敵,氣氛壓抑而緊張。
這次沒用半個時辰,史家二爺和三爺都各自從衙門回府,三兄弟見面史馳只是沉著臉略微點點頭,史飛和史動似乎便知道了由來,也都默然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靜等史存道。
一個小時後,史存道大步走入,第一句話就問史馳:“來了?”
史馳點頭道:“來了。”
史存道手按刀柄,面無表情道:“終於還是來了。”
這兩人的一問一答搞得我們幾個小的莫名其妙,挨著我的史迪州幾次想問終是不敢,他靈機一動,碰了碰我,然後朝上努了努嘴,他的意思很明顯,我現在是史家的寵兒,這當間由我開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我也是忍不住好奇,支支吾吾道:“呃……爺爺。”
史存道一擺手:“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環視了一眼史家三兄弟道,“我看也是該告訴他們的時候了。”老史這麼說了,史馳等人自然不敢有異議,只是神色肅穆起來。
史存道沉吟片刻道:“從哪說起呢——嗯,就從40年前說起吧,我記得那一年馳兒才剛滿12歲,飛兒、動兒還是垂髫孩童,說起來,這段往事,你們大概也不是很清楚吧?”史飛道:“孩兒記事以後聽父親說起過幾次,不過後來也沒再提起。”
史存道點頭道:“當初跟你們說這個就是為了讓你們不可掉以輕心,時時記住我史家在外還有一個強敵,後來一過十幾年,遲遲不見那人露面,我還以為他已心無芥蒂,還暗責過自己心胸狹窄,想不到啊,過了40年,他終於還是來了!”
我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那人、40年,這還是一段陳年舊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