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完全處於真情所感,毫不做作,我看著眼前的老人,想起了我已經去世的外公。
“不用和我客氣,我已經當你是家人了。”八爺的話使我吃驚。
“是因為我三叔?”我知道他們一定認識,而且關係不淺,藉此機會,我試探性的問出了心中困惑。
“你三叔跟你說了?”八爺有點吃驚。
“沒有,猜的。”
八爺似乎陷入了內心糾結中。往往氣氛的凝固,是因為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如果沒發生那些事,我應該有你這樣大的外孫了。”八爺終於開口,卻冒出這樣一句無厘頭的話。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他,同時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欠你三叔的,這輩子應該都還不清了。”果不其然,八爺深吸一口氣後,開啟了話架子。
我認真的傾聽著他的故事,也對我面前的老人和記憶中的三叔有了全新的認識。
八爺本名叫張友全,並不是本地人,和我一樣來自農村,跟準確的說,他和我是來自同一個鄉的老鄉。
他年輕的時候,是全鄉有名的泥瓦匠,在九十年代初期快速發展的鄉村,泥瓦匠是很吃香的手藝,總會有一些先富裕起來的人家,忙著請他們幫忙翻蓋新房,八爺也憑著精湛的手藝,成為了全鄉的香餑餑,一年總會接上三四幢新樓的建設。
八爺一直以自己的手藝謀生,對自己的工作也很驕傲,因為自己的手藝比較好,上門拜師學藝的人也絡繹不接,他總會帶著兩三個拜入門下的學徒出門上工,在那個不大的鄉鎮上,算是混的有頭有臉了。
那時三叔剛剛二十出頭歲的年紀,因為貧窮初中畢業後就不再上學了,一直在家務農了幾年,卻連溫飽問題也只是將將解決。為了尋找生活的出路,也為了不甘於只做個農民,每當農閒的時候,三叔就成了各個建築工地上的常客,掙錢補貼家用,也尋找著自己未來的路。
鄉下人的建築工地,分工比較簡單。會手藝的泥瓦匠稱作大工,負責整棟樓的籌備和搭建,更有人直接承包下一個小工程,頗有些領導的權威。不會手藝的,只能給大工打雜,搬磚和水泥什麼的,統稱叫做小工,通常都是聽大工的安排,一般都是農閒的時候做做臨時幹活,掙點錢,也不耽誤務農。
那時候法律法規還不完善,尤其是鄉村這種偏僻地方,更沒有啥合同條款可講。往往錢少一些的東家,為了節省開支,只是請大小工上門幹活,每日管兩頓飯,工資往死里扣,等工程完了再結款,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結清,這樣的東家,大小工都很難掙到錢,也都不怎麼願意做。富裕一點的,就相對自由多了,他們為了省事不操心,往往就會把整個工程都承包給某個大工,先結清一部分錢,再由大工招攬人手幹活,這種活大工收入比較高,有話語權,也更願意做。八爺就特別喜歡接這樣的活幹。
三叔那時候年輕,沒有手藝,只能做做小工的活計,一直本本分分,口碑積攢的不錯,基本上每次也都能順利的找到活做。八爺那時候經常承包整個工程,需要幹活的人也不少,為了省下小工的費用,收徒弟就成了八爺主要的費用節省辦法,畢竟徒弟是來學手藝的,工錢給的都很少甚至於都不給。也是因為徒弟收多了,八爺對可信任真正能夠傳衣缽的徒弟,慢慢開始渴望。
一個需要人,一個需要工作,在這樣的情況下,三叔和八爺的人生有了重合的可能。。
“你三叔是個不錯的孩子。”八爺回憶那段過往,眼裡滿是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