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群島的旅遊業,之所以能興盛不衰,全世界有那麼多大企業願意砸錢在這裡投資建酒店、度假村,其主要原因,就是看上這裡的原生態,純淨的環境。東海群島風光秀麗,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氣候宜人,十分宜居,每年都能吸引近千萬遊客觀光度假。
中途經過數個島嶼,遠遠的用望遠鏡查視,都沒有任何不妥的跡象,好像那些小島從未經歷過末世災難,如同幾百幾千年來一樣,寂靜安詳。高高建立在海面上的巨型高速通道,斷折處像冰冷鋼鋒,讓人看了心裡不盡淒涼。這之上,曾經車馬如龍,熱鬧非凡。而如今只有裸露的鋼筋水泥搖搖欲墜,偶爾有三兩隻水鳥停歇,卻不長留。
李子敬和方東待在駕駛艙裡,望著眼前一片無際大海和另一側渺小的島嶼,臉上表情都不太好看。全球電網癱瘓,但天上衛星還在,有些電子產品還能使用,只不過變得有些不正常。李子敬會開船,但不代表是個優秀的舵手,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在這海上摸索了兩天,也沒見著雙魚島的島架。
“這GPS是真出問題了,李哥,咱們要去雙魚島,這麼找可真找不到。”一旁的方東也鼓搗了一陣,沒有弄明白。
船上那幾位本地居民,號稱對航海略懂一二,定位導航沒用了,光有一套理論也是白費力氣。方東氣不打一出來,這幾個傢伙,搞不好是幾十年沒有跟著別人出海,或者只不過家裡有人幹這行而已。沒出海時拍著胸脯,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能耐。可真到了需要用他們的時候,一個個的只會皺著眉頭,瞎抱怨。
渡輪開了兩天,油量有些不足,再繼續開下去,說不準就在海中央拋錨了。導航失靈,帶著他們在海上兜圈子,還是昨晚才發現沒用的。還在李子敬留了心眼,沿著能看到島的線路航行,要不然真往外飄,飄到太平洋上,這一船人就得沒救。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這已經是該慶幸的事情,沒有讓這一船死裡逃生之人遇上大風大浪。李子敬看了眼底下躲在車裡睡覺,或是在夾板上行走的倖存者,各個情緒不高,他終於做了個決定。
“先找個能住人的島,先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吧,咱們這些人,都累了。”李子敬深呼吸,接著道:“到了島上,至少能找個地方安穩的睡幾天,船上還有些食物,勉強也夠堅持一陣子,至於雙魚島,等大家養好傷,養夠了精神,再慢慢找。”
“也只能這樣了,大家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這麼大的事都過去了,現在總算安穩了。”方東淡淡笑了笑,看著底下的人,愣愣的陷入沉思。
李茂、宋大寶、頌頌、金絲興,董毅、洪雄、雷正雲、雷正雨、泰西、郭剛、馬東來、紅豔、王影......
還有很多記不住名字的人,那些曾一路相伴,或者背叛的人,他們都趕不上這一班船。不管是怎樣相逢,又如何分離,有些記著,有些已經記不住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能記著的大概也會慢慢忘記。
從第一天面對這些行屍走肉開始,這一路上,死了不少人,讓親眼目睹的人,也漸漸麻木。只不過總有人要去記住一些,用來緬懷也好,總不至於也活的像具行屍走肉。
最後這一戰,很多眼見著希望就在眼前的人,他們一直覺得自己能活著到達東海群島。可萬萬也想不到,船就在那裡,幾千里路都走下來了,卻走不過去那短短的幾里路。
那些死去的人,有戀人、親人、相互扶持的朋友,也都煙消雲散了。
而活著的人,有人心灰意冷,有人仍然懷抱著希望。
有人想不到自己會死,有人想不到自己能活。至於明天會是怎樣,此時卻不想去徒增煩惱。
蘭峰像個最終獲得勝利的將軍,在大隊人馬趕來之後,拉著那十挺哨兵機槍,準備回去全盤接手烏鴉首領的一切。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蘭峰以為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至於死去的幾百名手下,他一點都不心疼,因為那些人,原本就不是和他一條心的,他們只是烏鴉首領的手下。甚至那十幾名殘兵敗將,也都在大部隊來後,被他直接給槍斃了,連理由都不需要。烏鴉首領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他蘭峰也就不用去考慮吃相難看還是好看的問題。
坐在返程的車上,他在後排閉目養神,腦子裡思緒萬千,甚至想著回去給自己起一個什麼樣的名號,才能鎮得住人。是叫“烏鴉王”好,還是叫“末日霸主”更大氣?想了想這樣粗俗的名字,根本就不符合他。也許“總統”或者“教父”更得心意?
然而,當黑夜降臨之後,公路上一聲巨大嘶吼突然響起,他才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座如小山一般的怪物,帶著數不清的喪屍,衝入車隊。蘭峰最後見到的,是那張慘白無情的臉。
鮑萍的臉,從小山中顯露出來,面帶嘲笑的看著一片狼藉的公路。
一輛載滿汽油的藍皮貨車,燃著熊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碾壓公路上寥寥無幾的喪屍,直接撞上那座矮了一層樓高度的小山。爆炸聲響徹山谷,火光如妖魔狂舞般跳起十幾米,連公路都震的抖了三抖,裂開一條大縫。
大火足足燒了一夜,燒焦如炭的屍塊,冒著縷縷黑煙。鮑萍燒的只剩下一個腦袋,仰仗那幾條如筷子般長短的黑線,艱難挪動。卻不想被一隻猴子般大小的怪物,一爪子捏住,飛快的竄上天空。
那隻怪物,面板灰白,長有堅硬雙翅,利爪如刀,頭生紅角,血盆大口,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