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東嘴上雖不饒人,卻也挺大方的,四個揹包裝滿了食物,幾乎都要撐爆出來。他把揹包一個個遞出來,宋牧原接過手,感覺沉甸甸的,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不知好歹的倪堅榕撇撇嘴道:“怎麼這麼重?不會是假的吧?”隨即他開啟揹包拉鍊,一個橢圓形的罐頭滾落到地上,他撿起來看了看,罐頭上印有軍隊特供的字樣,頓時驚叫道:“這是軍糧啊!他們怎麼會有軍糧。”
“怎麼了?不要啊?”方東從集裝箱裡出來,把門鎖好,見倪堅榕把包開啟,在裡面翻著。
“要,要,當然要。”宋牧原嘿嘿一笑,把倪堅榕拉到一邊,冷聲道:“你大驚小怪什麼,想害死我?別廢話,不然晚上就等著餓肚子吧。”
倪堅榕和宋牧原相處了一段時間,多少也有些瞭解,對他有一些忌憚。每人提著兩個揹包,走到小樓前,徐海水正從房裡出來,宋牧原滿載而歸,心情大好。就熱情的打招呼道:“海水。”
徐海水點點頭,表示回應,然後道:“沒事就別到處亂跑,現在碼頭不知道進了多少喪屍,也不安全。”
宋牧原哦了一聲,徐海水對他心裡,多少還是有點芥蒂,既然一時難以釋懷,就先這樣。急於搞好關係,即使徐海水自己不說,其他人必定也會有別的想法。宋牧原和張昭幾人道了謝,才和倪堅榕一路回到他們藏身的集裝箱處。
回到藏身的集裝箱,宋牧原回頭往小樓的方向看了看,心裡有些悲涼。末日世界,就算曾是最好的朋友,也難免會變。今天要不是遇上徐海水,而是遇上別的倖存者,或許自己這群人的命運,將要就此結束。許多人在以往的世界,就身不由己,更不要說現在,為了生存,就無法再做從前的自己。徐海水如此,宋牧原如此。
倪堅榕喊了聲,讓集裝箱裡面的人把門開啟,等了大約半分鐘,吳希文才磨磨蹭蹭的把門開啟。當看見兩人提著滿滿四包東西,眼睛一亮,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們真的帶回來吃的?”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出馬。”倪堅榕得意道,絲毫忘了,能得到這麼多食物,都是因為宋牧原的緣故。他掏出一罐午餐肉,拋給吳希文,後者接到後,無比興奮的對著罐頭親了一口,喜道:“倪堅榕,你太厲害了。”
一聽見有吃的,集裝箱裡的幾人擁簇的擠到門口,倪堅榕則很臭屁的給每個人都丟了一罐罐頭。宋牧原黑著臉,一聲不吭,要不是大家都在,他連打倪堅榕的心都有。雖說這些食物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正逢大雪之際,想要出找一些有用的物資,那是十分困難的。即使這幾天不需要餓肚子,可這些食物,本來打算按量分配的,被倪堅榕這麼一搞,就很難控制住。
這群傢伙他是知道的,一點規劃也無,有吃的就拼命吃,從來不考慮以後。同樣的事情發生過多次,可每一次都不吸取教訓。在這之前,他們的團隊裡就有一個女同學,每天都要吃水果,即使是在末日,連飯都吃不上,但她卻每天惦記著水果。終於有一次,為了拿一些蘋果,她和兩名男同學偷偷的溜了出去,等到大家再次見到他們時,已經變成了遊蕩的行屍。
爬回集裝箱後,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掏出小刀開啟罐頭,大快朵頤起來,宋牧原急得乾瞪眼,忙到:“先別全部起開啊,開三個,其他先放著。”
已經餓的發暈的人,手裡拿著肉罐頭,哪裡還捨得放下。頌頌把罐頭藏在懷裡,生怕宋牧原上前來奪,一個勁的嚷嚷:“別啊,別啊,我們都快餓死了,一人一個都不夠,三個還怎麼分。”
“是啊,是啊,就讓我們吃一個吧。”吳希文嘴裡塞滿了肉,兩個腮幫子鼓鼓的,說話含糊不清。
宋牧原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把四個揹包提著放到集裝箱最裡頭。他不能動粗,動了粗自己吃虧不說,還會激起眾人敵對心理。他現在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要是心能狠一些,自己也不至於過的這麼狼狽。
在遇上張昭他們後,他才漸漸意識道,自己的能力是多麼的渺小。在前面這段時間裡,遇上的都是喪屍,除了屍群,自己也能勉強應付。一路到碼頭,好歹也算是死裡逃生了幾回。可今天,在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制住了,並且對方讓自己連一點別的想法都不敢有,那種絕對實力的壓制,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知道自己當時無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那可是真刀真槍啊。”宋牧原看著自己簡陋的武器,不由心生羨慕。如果當時沒有碰上徐海水,自己或許也會像倪堅榕一樣以為他們手裡的槍只是模型。可徐海水在,他從來不騙人。
大家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一時間宋牧原也不好去破壞大家的興致。暫時不缺食物,田辰也暢快的吃了一些罐頭和餅乾。這姑娘,並不是不餓,而的從小良好的家庭教育,導致她即使在末日世界,也很難得的保持著一份謙讓的美德。
夜幕降臨,今晚沒有再下暴雪。集裝箱外北風呼呼的颳著,像是在肆虐的野獸。他們缺少禦寒的衣服,更不可能像張昭他們那樣,帶有被子。幾個女生擠成一團,凍得瑟瑟發抖。而男生則是各自找了一塊地方,捲縮著半睡半醒。
宋牧原久久不能入睡,當初生日老爸給買的那塊表,也在逃亡中不知掉到哪裡去了,所以現在這個點,他估摸著大概也就凌晨三點鐘左右。外面的風颳的令人煩躁,他試圖去捂著耳朵,可腦袋嗡嗡直響,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這是集裝箱中的第二夜,末日倖存的人類,像是躲著貓的老鼠,一旦入了夜,大部分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外出。夜晚,彷彿隱藏著許多深不可測的秘密,不斷吞噬著人們的恐懼。
宋牧原悄然起身,躡手躡腳的越過橫在中間的頌頌。飲用淡水也消耗殆盡了,在白天的時候,他收集了一些自認為乾淨的雪,放到瓶子裡讓它慢慢融化,以解燃眉之急。雪水不管幹淨不乾淨,至少能救人命,在沉澱以後,混雜著一絲泥土氣味,也不算太難喝。
宋牧原輕輕推開鐵門,大約有一個二十公分的缺口,可以從這裡尿出去。可正當他準備解開褲子方便時,在底下蒼白的雪地裡,突然有一個身影竄了過去。宋牧原打了個激靈,瞬間毫無尿意,出於好奇,他並沒有馬上關上門,而是屏住呼吸,努力捕捉黑夜之中,在雪地裡飛馳的身影。
終於,在過了大約兩三分鐘後,又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這回,那團影子就停在集裝箱下五米開外的地方,好像在搜尋什麼。宋牧原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寒毛直豎,因為底下這個東西,並不像是一個人。從他的角度,能分辨出是不是人形,那玩意是伏在地上的,並不是直立而行。
“難道是狗?”還未等他再次確認,那個影子就嗖的一下跑了,消失在集裝箱的拐角。
宋牧原小心翼翼的把門拉上,腦子快速的分析和判斷,最終得出一個讓他驚恐萬分的結論。他突然想起一部幾十年前的動漫,也是關於末日喪屍的,其中就提到過變異喪屍。
他躺回了休息的那塊地方,把帽子戴上,矇住整個腦袋,努力讓自己不去幻想那些沒有親眼見到過的恐怖生物。可在這夜裡,除了風聲之外,又多了一種奇異的嘶吼,和喪屍躁動的聲音。
等他醒來時,集裝箱裡的幾個女生已經坐在那低聲聊天了,隱隱聽到翟佳頤說什麼不方便。而吳希文在炫耀自己能一個人順著繩子下去,在旁邊方便什麼的。
金絲興和頌頌,則偷偷的躲在一旁,往嘴裡送著食物,想來其他人,也早在宋牧原醒來前就享用過了。
他猛然坐起來冷哼了一聲,把其他人嚇了一跳。金絲興尷尬的說道:“牧原,你醒了,要不要......”
宋牧原理也不理他,起身開啟集裝箱的門,順著繩子滑了下去,正準備找點乾淨的雪抹一抹臉,卻被地上的一些東西給吸引住了。在他腳下的雪地裡,有一塊大約只有拳頭大的痕跡,黑色凝膠狀。他咦了一聲,就用手指去捻了一點,放到鼻前聞了聞。突然,他的表情都僵住了,眉頭緊蹙,急忙在四周用腳去剷掉那些可以的積雪。有多處正融化的積雪裡,同樣發現了類似的東西。
“這個痕跡......不就是昨晚那個黑影留下的。”宋牧原心中一顫,急忙敲了敲集裝箱壁。吳希文從上面探出腦袋,不解的問道:“怎麼了?”看看四周並無異樣,就有些生氣道:“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會嚇死人的。”
宋牧原瞪了他一眼,道:“你們把門關好,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開門,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就小跑起來,也不管吳希文在上面不停的追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