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天晴的時候,白天的氣溫高達三十七八度,可今晚下了點雨,空氣好像凝結了一般,讓人渾身不舒服。雖然已經算是秋季了,可南方的天氣,總是變化多端,往年的時候,就算是十月下旬,也還會有幾天高溫。
門庭若市的醫院,現在已經空蕩蕩的,甚至連腳步聲也那樣清晰。醫院內的景象,在短短几個月內,就像是被黴菌腐化過一樣,除了充斥整個空間的奇怪味道,還讓人有種溼漉漉的感覺。
要說常規的醫院,藥品銷售的視窗,離大門不會太遠。要麼就在醫院大門處有一個專門銷售的小樓,醫保啥的也方便,可偏偏這家醫院的藥品儲藏室,在遠遠的走廊裡面。張昭對醫院也不太瞭解,從小到大沒啥毛病,偶爾去做個檢查也是拿著單子在醫院裡繞來繞去。在他的印象中,醫院裡開放的視窗,裡面必定會有不少藥品。可出發前,言立偉又說,一些藥品會被放在特殊的地方,這特殊的地方,又是哪裡呢?
張昭內心重複著法克,手裡的電筒掃視走廊兩邊門牌,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的動靜。五人之間沒有用言語交流,這裡連腳步聲都可以聽得清,如果誰說了一句話,估計光迴音就會把自己嚇一跳。更何況出來辦事,還是少說話為妙,以免太多話,把隱藏在暗處的喪屍給驚擾了。
這座醫院的大樓,估計是圓形的,至少內部是一個圓的形狀,走廊有一個弧度,只能看到十米左右的地方。張昭身邊的陸洋突然拉住他的衣服,然後用電筒往走廊邊的一個視窗照去,那裡有一個穿著病服的喪屍,正背對著走廊,低著頭,微微搖晃。如果目標不是喪屍,而是人類,那麼可能也是個神經病。
一行人慢慢移動腳步,確定在前面沒有發現更多的喪屍後,才舒了一口氣。這種只有前後通的路是最危險的,萬一要是兩邊都被喪屍給堵了,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這隻像中了魔障般的病號喪屍,並沒有警覺的發現陌生人的到來,直到張昭一刀戳中他的腦袋,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在解決這隻倒黴的喪屍後,他們驚喜的發現,在不遠處的一個門上,掛著一個只剩下藥字牌子的房間。
按道理說,門牌少說也在有兩米高的地方,即使是人類,也不會無緣無故去破壞掉。然而這個房間的牆外,也並沒有多少血跡,顯然沒有人在這裡遭遇不測,那麼是誰那麼無聊,要把這塊門牌給敲掉呢。緊張的氣氛下,張昭也沒想那麼多,輕輕扭開房門,透過門縫往裡面照,在確定沒有喪屍後才一點點把門開啟。他留下其他兩面隊員在門外望風,萬一有喪屍靠近,也能及時處理。
這間房不大,大約六七十平,靠著牆佈滿了白色的木櫃,透過上面的玻璃可以看到櫃子裡瓶瓶罐罐,琳琅滿目的藥品。這和張昭的想象不太一樣,但這裡確實是藥品儲藏室,這點讓他很欣慰。至少,這裡還是完整的,沒有破壞的痕跡,這說明其他倖存者還沒有找到這裡。
張昭從懷裡拿出一張單子鋪到桌子上,上面列著二十多種需要的藥品,三人默記了幾個名稱,就各自翻箱倒櫃的尋找。這裡的藥品繁多,要全部弄走是不可能的,他們五人都背了一個包,要只是裝藥品,已經足夠了。在把各自的揹包裝滿後,又出去把其他的兩個揹包拿來,裝了一些針管,紗布之類的。在往後生存之路上,藥物是必須用到的,能裝就儘量裝,誰也不敢保證還會像現在這樣好運。
隨著時間的推移,失去生產力的人類社會,各種物資會愈發貧乏,倖存者們會對各種可能發現有用物資的地點,掃蕩又掃蕩。在出門後,張昭特意把門鎖了,覺得不妥,又用刀鞘把那僅剩一個藥字的門牌敲爛。
滿載而歸的感覺很好,張昭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滿足的感覺。他們原路返回,心情已經沒有來時那樣忐忑不安,自然而然的放快腳步。直到從左側的一個房間裡,一隻喪屍破門而出,差點就把走在最前面的汪武撲倒。
緊接著,一隻,兩隻,三隻......陸陸續續有喪屍像是被驚擾美夢的惡鬼,從前方的房間裡衝出來。汪武倉惶的爬起來,也不去殺那隻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喪屍,五人像是極為默契一般,調頭就跑。原本靜悄悄的醫院,在頃刻之間,像是出了大獎的遊戲機,硬幣傾瀉而出。他們來的時候,這些房門都是緊閉著的,可現在,那些喪屍竟然破門而出。不說這門有多結實,光是這種隱藏的本事,就讓人驚詫不已。如果現在還有時間,張昭一定會破口大罵幾句想想以前自己看喪屍片,恐怖片的時候,總說裡面的人傻,現在看來,這些突發的意外,是隨時都可能出現的。
說到逃跑的功夫,一般人還真跑不過陸洋,除了他體質好之外,在學校裡鍛鍊的機會也多,不像張昭這些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除了上班就是上班。只是鍛鍊了幾個月,也不可能比的上他們這些激情四射的年輕人。
陸洋和隊伍拉開五六米遠,正當大家緊跟在他後面時,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陸洋手裡的電筒是往回照的,他邊跑邊喊:“快跑,前面更多!”
最不願發生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兩頭出口都遭遇屍群,看樣子還不少。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也不敢正面和喪屍搏鬥,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蜂擁而至的喪屍撲倒。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張昭立馬反應過來:“快進房間!”他往門鎖位置踹了一腳,沒把門踢開,反倒腳底傳來一陣疼痛。還在汪武反應過來,用力一腳把門鎖給踹飛了。
五人匆匆忙忙進了房間,就把桌子往門這邊推,剛堵好一個桌子,房門就傳來噼裡啪啦的拍打聲,外面喪屍的吼聲,加上回音,足夠動人心魄的。也是這幾人都有豐富的經驗,從發現喪屍到進入房間,沒有一刻猶豫,要不然就被這緊跟其後,快要抓住尾巴的喪屍逮個正著。
門堵住了,暫時算是安全了,但並不代表就是安全了。就算喪屍衝不進來,他們一沒食物,二沒水,早晚也會被困死。冷汗順著額頭留下來,陸洋也嚇得臉色發青。那兩名隊員,其中一個叫建海的二十多歲小夥,瑟瑟發抖,蹲在地上抱著頭,也不知是不是在哭。
儘管處處小心,但凡人怎能做到萬無一失,張昭是大意了,但這種結果,也是在考慮之內。末日中,沒有最糟糕的事,但凡苟且偷生者,每天都會做好死亡的準備。但張昭的內心,並不想死,他還有好多事沒做。
“張隊,怎麼辦,看樣子是出不去了。”另一名從五河鎮出來的隊員,和張昭年紀相仿,膽子也大了許多,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還算鎮定。
張昭坐到門口的桌子上,在這個不適合的時候點了一個煙,抽了一半後才道:“先等一等,再想辦法。”被困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他還能有什麼辦法,最好是屍群等會自行散去。可即使門外的喪屍走了,同樣的老路,誰還敢走。
稍微緩了一下,陸洋就走到視窗,輕輕拉開窗簾。喪屍的視覺系統已經退化,所以有沒有燈光對他們影響不大,要不然之前在走廊上那隻喪屍,也不可能在這麼多電筒的照射下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把手電筒對著窗外照,驚奇的發現,在這棟大樓內部,竟然還有這麼一處不一樣的景觀。
這是一個五六百平的圓形場所,裡面不但種植著花草樹木,還有一些簡單的器材,而那些高聳入頂的大樹,都是挨著窗戶種植的。隱隱約約看見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喪屍在裡面徘徊,數量不多,就四五個。
陸洋叫來了張昭幾人,如果門外是無法逾越的喪屍之地,那麼裡面這塊圓形的場所,就不乏是個好去處,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出口。
“這裡可能是醫生們平時工作之餘暫時休閒的地方,你們看,除了鍛鍊的器材,還有桌子椅子。”張昭暗歎這家醫院的待遇不錯,心裡已經在盤算著逃脫的計劃。
這裡的植被繁茂,視線不會太好,在確定是否進入之前,還得仔細觀察一下,免得剛進去又被堵回來。
一顆樹幹奇特的景觀大樹,就在這個視窗兩米處,而最近的那隻喪屍,離大樹也就三四米遠。方案暫時想到的兩種,一是有人掩護,一個人負責爬上樹,一個人負責解決掉靠近的喪屍,這樣的話比較冒險,因為要及時返回的話,就要保證喪屍的數量不能太多,或者其餘的喪屍不會馬上靠過來,還要確保上樹的人不會受到喪屍的襲擊。另一隻喪屍就是等待時機,在那隻最接近大樹的喪屍沒有發覺之前,那個上樹的人就要爬到安全位置。
很可惜他們今天出門都沒有帶槍,為了方便,就連長形的武器也沒有帶。這裡五個人,三個人是在城市長大的,也不指望他們能爬上那棵樹。至於汪武,其他條件都可以,只是身體不夠靈活,爬上那棵樹需要一定的時間。
陸洋還想到過用僅剩的一個懶人鬧鐘,丟到遠處把喪屍吸引過去,但這個方法很快就被否決,喪屍現在處於一個飄遊的狀態,萬一要是鈴聲大作,指不定從外面會衝進來多少喪屍,把這個場所都給佔領了。
要會爬樹,身體也要足夠靈活,五個人中只剩下張昭符合條件。他比劃了一下距離,在計算了一下那棵奇異的景觀大樹,大樹下面的樹幹是直的,第一個樹杈離地面大概有兩米五的高度,沒有助跑,只能憑本事去爬那兩米五的高度。就算可以助跑,在這黑燈瞎火的環境裡,也無法保證能精確抓到樹杈。
“我是超人,我是超人!”張昭嘴裡喃喃念道,然後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運動,再往掌心吐了一口吐沫,搓了搓。他把揹包和武器都交給了汪武,然後觀察了片刻,就輕輕開啟窗戶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