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黑色哈雷野牛摩托車緩緩停下,車上的騎士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異樣,才從車上下來。他脫掉腦袋上的鴨舌帽,把礦泉水瓶中的水倒了一點出來,往頭上抹了抹,這該死的高溫,讓這點微薄的水蒸發得飛快,立即冒起煙來。
這條公路在這末日裡顯得格外乾淨,竟然不是滿目瘡痍。如果不是兩旁建築的大門被不自然的破開,再加上一道初晨的陽光,還真讓人有一種安逸小鎮的感覺。可他很清楚,現在是末世,即使人類在二零一二年的時候,逃過了瑪雅人的預言,也逃脫不了,人類因為科技飛速發展而帶來的滅頂之災。
這條公路很乾淨,所以在這裡遇上屍群的機率很小,除了其他倖存者,他根本不用擔心太多。他從摩托車上的方形盒子中抽出一把一尺來長的短刃,然後提著乾癟的揹包,就往路旁的一幢房子走去。時刻挺高警惕,是任何一個想要活得更久的人,最為基本的一條準則,不管對人還是對喪屍,都需要保持一顆戒備之心。
“到底是什麼人呢?哼哼,幸虧還不算太貪心,要不然小爺我可就要喝西北風去了。”他自言自語的從貨架上挑選著自己需要的物資。這裡明顯已經被人搜尋過,也不知道是因為人少,還是因為東西太多拿不走,貨架上還儲存著較多的食品。他拿了足夠一週食用的食物和水,然後就往破舊的櫃檯摸索去。
“嘿嘿。”盯著櫃子裡滿滿的香菸,他瘋狂的拆開包裝,往揹包裡裝。可是揹包就那麼點大,裡面又裝了不少食物,哪裡還有多餘的空間讓他去裝那麼多香菸呢?無奈之下,他又從揹包裡拿出來一些食物,“四天,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不至於找不到吃的吧。再過一段時間,香菸也得成為奢侈品了。”他滿意的打包,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住。
“不好,屍群。”他拎著包跑出了建築,道路的遠處和森林裡,不知什麼時候,陸陸續續的已經佈滿了喪屍。
吼!
一聲低沉的屍吼把張昭喚醒,他嚇了一個激靈,警覺的看了看周圍。隊伍還在屍群中穿梭著,每個人都隱藏在斗篷之中,看不清面容。剛才走著走著,竟然有些走神了,思緒已經不知飛到哪裡去。張昭有些擔心,難不成是因為喪屍腐肉的臭味,還有迷幻的作用?要真是這樣,大家豈不是慢性中毒?
下意識的調整了一下呼吸,他微微轉過視線去看了看郭榮,然後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臂。郭榮轉過有來,雙眼中透出疲憊神色。短短的路程,卻花了近一個小時,不但要對付冒失靠近的喪屍,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動作,極耗體力和精力。
張昭昂昂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另一小片曠野,在那裡,只有寥寥無幾的喪屍在遊蕩。走在最前面的隊伍,每個人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與身後的龐大屍潮相比,眼前的這些三三兩兩的喪屍根本不算什麼。即使他們現在被發現,也有極大的機會逃脫。
樸安娜把張昭身上的斗篷抓的更緊,他們終於逃脫了。不知不覺,他們這組人已經完全脫離屍群的範圍,之前的擔心和不安一掃而空,身前這個男人,又給了她一次生存的機會,一次生命。她激動的抓緊李智慧的手,想要表達什麼,卻又覺得不妥。
他們放慢了腳步,因為身後還有三組人沒有走出來。隊伍一開始進入屍群的時候,相互間隔的距離都是差不多的,由於行進中各隊出現的狀況會不一樣,等張昭他們這組走出來的時候,和第二組之間的距離,竟然相差十米之多。
他微微皺起眉頭,照這麼推算,那麼第三組和最後一組,很有可能才剛剛進入這一波屍群。大家都不敢用言語交流,他們與屍群的距離還是很接近。目前只能靜靜等待,保佑後面的人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劉若晨和田添把身上的斗篷掀開,她趴在地上艱難的捂著嘴,這屍臭讓她快要窒息了。附近的喪屍並沒有做出異樣的反應,張昭也就沒有理會他們這個冒險的舉動。這股屍臭,別說這些愛乾淨的人,就算是他,以後再也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了。
王建剛把靠近隊伍的一隻喪屍捅死,然後用肩膀把他往旁邊一頂。面對數百的喪屍,他還是有些害怕的,儘管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殺過不少喪屍。但像現在這樣,不能奔跑,還要鑽到屍群中去,他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儘管身上粘滿喪屍血肉的斗篷,給了他們一層屏障。
他的老婆和孩子跟在他身後,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老婆和孩子呼吸有些急促。他把手伸了過去,緊緊握住老婆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勇氣。他們這組人是最後進入屍群的一組,他做為開路先鋒,又關係到全家安危,所以,他特別的嚴謹。靠近的喪屍,能不殺的他就不殺,萬一因為這個舉動,讓其他喪屍發現了,自己這組人必定會全軍覆沒。
前面的隊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原本橫衝直撞的喪屍,似乎在無意間讓開了一條路。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但他也很慶幸出現了這種狀況,這樣他們就可以避免少和喪屍做近距離接處。
他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遊蕩的喪屍,他前面一組人和他們這組之間,很快又被新的喪屍給堵住。“快到了,再走下去,我們就安全了。”王建剛在心裡安慰自己。
劉豫感覺自己快要吐出來了,儘管她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些年嫁給王建剛,雖然還過的不錯,但也只是普通家庭的生活水準。王建剛對她很好,幾乎是百般愛護,一些髒活從來不讓她碰。劉豫不算一個賢惠的妻子,但也絕對不像之前在營地裡表現的那樣潑辣。現在是末世,誰不想盡辦法的保護自己呢?
由於溫度極高,斗篷上的腐肉很快就會乾枯脫落,她甚至感覺到一塊腐肉,不經意間掉進了她的脖子裡。她感覺很噁心,再加上悶熱和臭味,她想吐,現在正極力的堅持。她很清楚,要是自己真的在這時候吐了,意味著什麼。
她和兒子,還有另兩位上了年紀的大叔被圍在隊伍中間,周圍的人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保護屏障。她不敢去看喪屍,那些醜陋可怖的面孔,是她這幾個月來的夢魘。所以,她低著頭,情願去看身前老公身上灰糊糊的腐肉。
也不知有多少喪屍倒下,她只能麻木的聽著那混雜這臭味的吼聲。突然,他右邊的一個人倒下了,她受到驚嚇,下意識的想躲開,卻被王建剛一把拉住。王建剛衝著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那麼做。在出發前,王影就對此種型別的狀況做過警告,只要有人在行進中倒下,被喪屍拖住,身邊的人會立即給他補上一刀。每個人都很清楚,在這種狀況下,是無法營救的。死去一個人,大家只要默不作聲的繼續掩飾,還是有很大機會避開的。
被喪屍拖住,必死無疑。那個人也很清楚,在他倒地,被喪屍撲倒時,他身邊的夥伴,早就快如閃電出手,一鋼管捅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連一個字也沒有喊出,只能絕望的看著同伴們悲痛的神情,他也放開了,任由那些可怕的猛獸,吞噬著他的身體。
任何意外,即使是突發性的,也很有可能產生連鎖反應。喪屍撲倒那個倖存者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他給吸引住了。但有幾隻喪屍,卻充滿疑惑的靠近他們這組隊伍。喪屍足有五六隻的注意力被這裡吸引,他們也不敢貿然出手。
喪屍靠近他們幾人,在他們身上聞了聞,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動。他們這組人倒下一個,就出現了一個缺口,五六隻喪屍幾乎是融入他們這支隊伍的保護圈內。劉豫身體劇烈的顫抖,王建剛滿臉驚慌,他現在只能期盼,那些喪屍只是出於好奇,聞一聞就此離開。
王小明緊閉著眼睛,他能感受的到,一隻喪屍正靠近他的後背,拼命的在捕捉異味。他很害怕,這些怪物竟然像狗一樣在用嗅覺分辨同類。他的媽媽正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他睜開一絲眼皮,正看見劉豫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這幾隻喪屍,最後都挺在了王小明的周圍。王建剛和劉豫,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難道,未成年和成年人對於喪屍嗅覺的影響是不一樣的?她想去把兒子抱在懷裡,可她不敢那麼做。
他們這組人,都停住不敢動,那些圍上來的喪屍還在王小明周圍徘徊。過了幾分鐘後,喪屍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正準備離開,然後,毀滅性的一幕,終於還是發生了。
王小明在同齡人中算膽子大的,同學們都怕惡狗,他不怕。同學們怕蛇,怕毛毛蟲,他都不怕。就算這幾個月來,面對無數次喪屍襲擊,四處奔逃,他也當做是一次次的冒險。可喪屍這麼近距離的嗅著他的身體,脖子上,手臂上,幾乎那一張張臭嘴就要粘到他的身上。他的心裡在提醒自己,不能動,不能動,不能害怕,只要害怕就會害死爸爸媽媽,害死大家。他強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他的眼睛緊閉著又睜開,睜開了又緊閉著。
可這一次,當那一張灰白的掉了皮肉的臉,離他臉只有一拳之隔時,他的內心防線終於崩潰了。他甚至能聞到那隻喪屍嘴裡撥出爛白菜的味道,他最討厭吃白菜,更何況是爛白菜。他嚇到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尖叫也忘記了,腦袋立即短路,毛骨悚然。這就像小時候半夜三更在看山村老屍時,突然出現在你身後一襲青衣。王小明現在的感覺,比看一千遍恐怖片還要害怕。他感到自己的舌根都麻掉了,一股暖流很不爭氣的順著他的大腿,流到了鞋子裡。
吼!
喪屍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在一聲暴怒的吼聲中,周圍的屍群,都茫然的把目光轉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