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的各種選擇都會順勢而變。”杜蘭因有些感傷,便覺月光都清冷了幾許,“我留下離婚協議離開的時候,覺得我一個人也能把孩子帶好,因為向陽做到了。”
“現在看到多樂,我又覺得,我一個人是帶不好孩子的,不管男孩女孩,都需要父親的引導,父親有力臂膀帶來的安全感,始終是媽媽替代不了的。”
駱青鈺將她擁入懷,知道她此時情緒低落,便默默陪著她,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駱家老宅的另一邊,一樓只有浴室亮著燈。
不知道什麼時候,駱行川已經悄然回來。
門口的浴室,放著汗臭的衣物,被血水浸潤過的紗布,被捲成了一坨,放在黑色的垃圾袋裡。
駱行川沐浴後,坐在浴缸邊。
他的面前擺放著各種消毒用品,此時他正在手機的燈光下,用鑷子,一點一點清理掉被水泡白的死皮。
死皮本身沒有神經,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死皮牽扯到肉芽的時候,鑽心的疼痛還是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剝離,總是帶著撕心裂肺、抽筋剝皮的無言之痛。
殘肢端的面板,永無休息地摩擦,肉芽不斷長出,又不斷被磨損,失去血液供養,最後變成死皮。
駱行川不知道,他是在折磨自己,還是折磨這不配合的殘肢。
但,除了折騰,他不知道還可以做點什麼來度過之後的日子。
既然死不掉,就再次爬起來。
駱氏有弟弟,他沒什麼好顧慮的。
最近,高強度的訓練,又增加了殘端的磨損,他不得不仔細對待。
重新裹上紗布,駱行川單腳起立,即使沒有義肢的支撐,他的身體依舊能穩穩地站直。
他看向鏡中寬闊的肩背,蓬勃鼓漲的股直肌,全身肌肉線條明朗,這是他堅持訓練三年的結果。
二樓,鄭瑤坐在床頭,撫摸著橡皮泥做的畫。
多樂說,這是他用淮霆弟弟的橡皮泥做的。
畫上,是用不同顔色的橡皮泥捏出來的立體笑臉。
各種搞怪的表情,每一張看著都很開心。
鄭瑤知道,多樂是希望她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
她再次撫摸著凹凸的畫,面上浮現堅定笑意,“多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有些路,媽媽必須得自己去走。”
“好在,前方越來越明朗,我們也都會過得越來越踏實、安全,因為那是媽媽靠雙手建立起來的生活。”
鄭瑤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而後開啟朋友圈,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私密動態。
謝謝兒子的畫,是和淮霆弟弟一起做的。
隨後又瀏覽起照片來,將朋友圈發的私密動態圖片,一張一張看過去。
這些,全是關於多樂的生活瑣碎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