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瑤歌心中是憐惜他的,從小到大他都是寂寞的,不識得人間煙火,也不懂人心複雜。他就像一張白紙,永遠單調。
“哭吧,盡情地哭吧。”他已經忍了太久,憋得太辛苦,他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玉休靠在夢瑤歌的肩上,淚水像珠滾一樣,淌在夢瑤歌的衣衫上。
“她一直在找你,她活著一直是為了復仇,直到知道有你的存在,她那時候有多開心。可是她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再也無法回頭,你還小,但她親眼看見自己的爹孃被殺。”
“她棲身香涵樓,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復仇。她也終於做到了,但是,她心裡並不快活,為了不讓開元落入古玄錦的手裡,她冒著危險站在大殿揭發古玄錦的罪行。”
“我以前只知道她是為了復仇,直到她站在元辰殿的時候,我才明白,她只是希望開元有一個英明的君主,不讓人再重蹈她的覆轍,許家的滅門一個就夠了。”
夢瑤歌也是近日才懂得香君的一片赤心,這樣一個奇女子,可惜……
夢瑤歌眼中含淚,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第二天一早,夢瑤歌就帶著玉休去看香君的墳墓,那石碑上赫然寫著“許香之墓”。
玉休跪在墳前,輕撫那一塊石碑,最後停留在“許”字上。
“姐姐。”
“對不起。”
夢瑤歌實在是不忍心看這一幕,背過身去,擦拭眼角的淚花。
許香與她,是知音;蘇初宛與她,是姐妹,然而,她們都走了。人這一輩子,勢必是要見許多生離死別的,但是,她才及笄之年,而她們正是青春年華。
夢瑤歌蹲在地上,低聲哭了起來。
一隻有力的手掌搭在夢瑤歌肩上,輕拍幾下。
“夢瑤歌,我不哭了,你怎麼倒哭起來。”
夢瑤歌趕緊用袖子擦乾眼淚,開啟玉休的手。眼圈紅紅的,一看剛才就哭得很兇。
“夢瑤歌,我要回卜星臺了。”
“為什麼,待在我這裡不好嗎?”
“我知道你想讓我不再孤獨寂寞,可是,我忽然間想明白很多,一個人只要心裡有對方,陪伴與否並不重要。譬如師父,姐姐,還有你,我不能像孩子一樣賴著你,我也是開元的國師,我有自己的使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夢瑤歌也不好阻攔。“我會常來看你的。”
“好。”
其實玉休想說不用,可一開口就變成了“好”。
這世間會熱鬧,會繁華,可我入世只是因為有你罷了,你又怎會明白。既然你已經嫁給景芝,我又何必擾你。
我會將你放在心裡,一輩子念著。
玉休再望了一眼夢瑤歌,笑著揮手告別。
從今後我不會做白日夢了,只是夜裡的夢我控制不了。夢瑤歌,願你幸福。
夢瑤歌告別玉休,回到府裡。
“喂,你到底要不要喝藥。”
“我沒病,不喝。”
碗碎聲響起。
“無跡,你別不識好歹。”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藥裡下了癢癢粉。”
“你摔了一跤,倒摔得聰明瞭。”
“如果不是你用石子打我的腿,我又怎麼會從屋頂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