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難受的頭暈目眩，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管其他事了，細密的冷汗佈滿了他的額頭，身後髒破的衣服已經染上一大塊深色。
吐出口紅色的唾沫，卓男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雜亂的頭髮已經染成了髒灰色，面色蠟黃，耷拉著眼皮，口鼻中甚至還有汩汩熱流漏出。
他趕緊抹了抹鼻下，抬手看著指尖的一抹殷紅，也只能無奈地垂了下去。
“這可真……不妙啊……”
突然，他劇烈咳嗽起來，喉嚨中發出粘稠的噴痰聲，他捂著口鼻，身體後仰，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地咳出一大灘鮮血，吐在面前的池子裡。
“血……”
胃裡突然一陣絞痛，腎臟裡彷彿一直有根針在刺似的，他面色痛苦地捂著肚子，慢慢地蹲了下來。
“好痛！好痛啊……”
這種時候，卓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可惡，一股毫無徵兆的強烈心酸感突然湧現出來了。
這種時候，如果他們在的話……
無論工作多麼忙，地方多麼遠，媽媽絕對會放下一切趕回來，盡她所能地幫助我減緩一些疼痛，口中還會不停說著安慰人的話……
爸爸也是，絕對會把我扛起來就往醫院跑，就算路上超速罰款，他那個吝嗇鬼也不會在乎的……
想到這，他狠狠地搖搖頭。
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他們知道呢！
他們不知道會有多擔心的。
而且現在也見不到他們……
卓男心裡一陣疼痛，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惡！大丈夫流汗流血不流淚！”
他使勁閉著眼睛，疼得齜牙咧嘴滿頭是汗，胃裡又是一陣翻騰，他甚至已經沒有力氣撐起身體，“譁”的一聲，吐在了面前的地上。
……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撐起軟的打顫的腿，開啟水龍頭，把池子裡和嘴裡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嘩啦啦的水流聲似乎多少能沖淡點痛苦。
他找不見拖把，只能從便池旁邊取些廁紙，沾點水鋪在地上，然後把他們聚成一堆，磨擦乾淨，拾起來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
筋疲力盡的不行，處理乾淨地面後，他倚著牆坐了下來，長呼一口氣，使勁地眨了眨眼睛，雙手無力地垂在膝蓋上，整個人都有點虛脫了。
門外剛走進來兩人，一見卓男，又退了出去，一人湊到另一人耳邊嘀咕道，雖然很輕，但還是被卓男聽見了：
“換地方，這有個喝醉的……”
他無奈地笑笑，揚起脖子，眼神迷離地看著天花板，如果這時在他手指間放根點燃的煙就完美了，雖然他從來煙酒不沾。
這是他第一次的獨立遠行，而且是如此的遠。
在沒有最親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