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年來,即便廖小芸活得很辛苦,但是她內心的那份驕傲也未嘗被現實消磨掉一分。
即便是在她最愛的男人面前,她也不會卑躬屈膝。
要知道,花並不是為了誰才開的,她綻放只是因為活著就得努力生長,所以花開得再好也全不是旁人悉心灌溉的結果。她渴望被鐘意的人欣賞,但她也絕不強求,所以她接受孤獨的凋零。
即便香消玉損,花朵零落成泥,可畢竟也曾經絢爛過。
她一腳踏在椅子上,叉著腰道:“這酒裡當真有毒,因為我非想要你死,心裡才舒服。”
她望著滄馬,眼睛不眨地繼續道:“我教你死,不是因為我恨你,是因為你活著,我就會很痛苦。我只是不想再這麼痛苦的活下去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廖小芸緊緊盯著滄馬,如果這個男人眼睛哪怕是流露出一絲絲的害怕,都會讓她感到無比滿足。這畢竟是她愛的人,所以她希望這個人能夠因為她而產生一些情緒上的波動,可他卻並沒有,“難道你就真的這麼想死嗎?”
“不想。”
“可你就要死了。”廖小芸笑道,殺死一個不想死的人才會有快感,因為那是對他的懲罰,剝奪他繼續活下去的權利,“臨死之前,你難道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我一向從不為自己辯解,也沒有什麼可辯解的。”
這個男人的眼睛就如同一灘平靜的湖水,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讓這灘湖水掀起波紋,即便是跟他生死相關的事。
“你還愛著那個女人嗎?”
“不愛。”
“你在說謊,你為什麼要皺眉頭,你連死都不會皺眉頭,可偏偏在說起她的時候,你就會皺眉頭。”
“因為我正在忘記她,可你又教我想起她。”
“忘記一個人有那麼容易嗎,如果你真能忘記她,這十年早就已經足夠了。”
滄馬沉默。
“好了,我不會再提起她,既然你決定要忘記她。”她望著滄馬,內心極力壓抑著那股同情,“到天亮以前,你心中只能有我一個女人。”
滄馬沒有說話,因為到了這種程度,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要喝酒嗎?在你死之前,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滿足你。”
“不喝了,喝得已經夠多了。”
“你就是個混蛋,我這樣說,你認嗎?”
他搖了搖頭,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在嘆氣。
“怎麼,連正面回答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似乎話已說到了盡頭,兩人間剩下的只有沉默。
直到天黑,談話才得以繼續。
風從窗戶外面吹進來,讓人有些寒冷,但是誰都沒有起身去關窗。
這個時候,滄馬突然流露出一種痛苦的表情,他只覺得渾身冰冷,似乎有條蛇在他的血管裡上躥下跳。
“怎麼樣,我並沒有騙你。”廖小芸看出藥效已經開始發作,“現在你只會越來越痛苦,這種痛苦會隨著時間推移而一點點增強,直到你無法承受然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