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狂說道:“打來剛好啊,在掘土之時沿途設下陷阱,將軍派兵埋伏,若敵軍來犯,將軍可率兵擒之便是,何況,我們連續攻克數城,那臨沂城的守將叫李伍,我在兵部擔任主簿的時候看過他的履歷,他並非透過武舉入朝為將,其父輩乃是跟隨齊王打天下的老將李由,這李由死了,李伍便接任臨沂城守將,此人多疑詭詐,這樣的秉性我料定他不敢出城,將軍放心派工兵作業便是,最早明天午後,最遲明日子時,大雨必來!請將軍莫要貽誤了戰機!”
上官子墨不知道徐狂為何如此篤定,但是用兵之道並非兒戲,何況其為客卿,說的話聽聽也就行了,若是合理的建議他也樂得接受,但要是誇誇其談譁眾取寵,不好意思,上官子墨並非一介武夫,他能帶兵從金陵一路殺到徐州,也不是什麼善茬!
只見他說道:“徐先生,你說的我會考慮的,只不過繞過徐州城去上游蓄水這件事情看起來不靠譜啊,你的意思是……咱們拿決堤做幌子引誘敵軍出站?這樣的話倒是可行!若是決堤淹城……這似乎有些不切實際,恕我直言,這根本不可能!”
“是不可能,但是倘若在兩日之內有雨呢?”
徐狂眯著眼睛看向沙盤,拿起水杯從上之下一澆灌,水流沿著溝壑直達徐州城的模型下,周遭的沙土盡數被侵蝕,只不過把這一切都交給老天,似乎從根本上就不靠譜!
不過上官子墨卻站起身來問道:“下雨?眼下即將八月,你要說下雨也是有可能,只不過毛毛細雨真的能像你說的那般造成通天的水龍將徐州城吞噬麼?”
“我有必勝的把握!”
徐狂說道:“所謂雲從龍,風從虎,且看天邊雲山林立大有崩壞之勢,我方才又去周遭反覆確認了一件事,明天夜裡必定會颳起北風,我們要趁著雨前準備好渡河的竹筏乃至於蓄水用的沙袋本就是一件大工程,如此局勢還請將軍勿要迷茫,當抓緊時間準備才是!”
上官子墨沉吟片刻,心中卻是對此事有些懷疑,東漢末年曹操攻呂布,於下邳決堤淹城,那是因為恰逢雨季,水位本就上漲,再加上他們自潁川出發打徐州本就佔領了上游的城池,故此才能讓此計實施,至於徐狂說的太玄乎了,他覺得用決堤來引誘敵軍出站才是正途,更何況,他打齊國還有別的目的,那便是上官子嬰給他的秘信上說,叫他無論如何打下齊國的港口日照,越國使臣已經與高句麗談妥了,他們的船隊會從本土出發,先運送一批糧食和戰船去往日照,大概就是在十天左右,時間只少不多,上官子嬰給出的建議是,儲存實力打下日照,而後.進可取地,退可乘船從越國尚未收付的沿海港口登陸,在裡外夾擊之下使得後方永固便也是一條妙計,其實打不打臨沂對上官子墨來說真的意義不大,但要不把他們打怕,萬一在進軍日照途中被其截斷後路在前後夾擊,那麼徐州這三萬大軍幾乎跟全軍覆沒沒什麼兩樣!
不過這些徐狂自然是不知道的,見上官子墨還是有些遲疑,故而說道:“其實兵法這東西本就不能循規蹈矩,他們那些聖哲用兵又有何長物可考量?甚至連一部像樣的兵書都沒有,可即便如此先秦時期的名將也照樣在征伐天下的道路上大放異彩,依我看,如今臨沂城是老天贈予將軍的功業,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若將軍在拖下去,恐怕我主性命危矣,而將軍從徐州遠道而來,不利於久戰,若讓齊國反應過來派兵增援,到時候將軍又該何為?”
“你的意思是非打不可了?”
“沒錯!”
徐狂一在堅持,在加上自己還要施行上官子嬰的密令,想到若是未能攻克臨沂或許會影響十日後的高句麗船隊,故而說道:“那好吧,兩天就兩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舍妹如此推崇!”
見他答應了下來,徐狂也終於將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而後上官子墨命令副將率一千兵士去往臨沂河上游的落石峽堵截河水讓河道斷流,又命一千士卒與山林之間砍伐木材用作木筏,又命五千兵馬於周遭的山林之間埋伏,若守將李伍率軍突襲,他們便可配合在外紮營的主力大軍將其攻克!360文學網
入夜了……
外面果然有風颳起,上官子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然而在臨沂城內,守將李伍得到線報,說是小股敵軍在落石谷掘水想要讓臨沂河斷流,看樣子是想要水攻,故而召集將領開始商議情況,只見他說道:“諸位,越國來勢洶洶,且欲決堤水攻臨沂城,而今派去求援的使者久久不見歸來,我等當如何應對?”
一個策士說道:“啟稟將軍,我以為,堅守不出才是上策,臨沂城地勢較高,且兵精糧足,那個上官子墨不過是先前小勝了幾丈而已,我等不必憂慮,其佔據徐州本就是勉強為之,而今傾巢而出攻我蘭陵一路北上,這簡直就是逆天而行,更何況,我們城池堅固,豈能被幾個區區螻蟻所撼動?以我看,這不過是上官子墨想要誘我們出站的詭計罷了!”
“不錯,本將軍也是這麼想的!”
李伍贊同的說道:“讓他們決吧,傳命全軍,堅守不出,在派出小股斥候嚴加打探,觀其本陣人馬是否有大規模調動,兩個時辰一報,速速去準備吧!”
於是乎,臨沂城的軍隊幾乎都把越國軍隊當做是一個笑話,就連許多越國將士也都紛紛對徐狂的謀略開始不解,他們掘土掘了一天一夜也是牢騷生不斷,雖然不解其意只不過軍令如山,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期間蟄伏在暗處的伏兵打退了幾百人的騷擾小隊,可見是臨沂城的守軍對越國軍隊的相互試探,只不過如此小規模的戰鬥,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就在眾人本以為相安無事的時候,第二天傍晚,還未入夜,天空中轉瞬之間便是烏雲密佈,並且周遭狂風四作猶如風聲鶴唳,雨借風勢更是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澆灌著臨沂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上官子墨此時看向徐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不過徐狂卻並沒有注意,而是在營帳門口伸手接過外面一捧驟雨,感嘆道:“還是算錯了,居然來的這麼遲!”
上官子墨此時說道:“徐先生,既然雨至,我等何不決堤與齊軍開戰?”
“先不要著急!”
徐狂說道:“僅僅是讓臨沂河斷流一天,集聚的水勢不足以衝破城門,先讓雨下著吧,等雨停了,我們在給他們玩一場大的!”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上官子墨內心還在想著關於日照港口的事情,他是肯定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的,故而對徐狂說道:“這雨要下多久誰清楚啊?若要下個七八天,咱們還走不走了?更何況我還要……哎,算了算了!等吧等吧!”
由此可見上官子墨是個糾結的人,可他忘卻的是倘若自己上路,半道遇雨,他不也還是寸步難行?也正是因為想清楚了這點,故而也只好任由徐狂就此胡來——
此刻在臨沂城內,李伍望著外面的雨,心中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遂而立即叫人加固城牆以及城門的防禦工事,只可惜,在下雨天的時候,你就是把城門那磚砌死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因為……你沒有石灰砂漿(古代的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