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子雖然人不著調,但說話卻句句扎心。
聽見他提起梅子母女,男人便悶頭閉上了嘴巴。
他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但不能不顧梅子母女日後的生活。
這家裡窮的叮噹響,她們孤兒寡母的,以後會不會受欺負?
見男人陷入了沉思,二流子立刻放緩了語氣,趁熱打鐵,“你別把自己看的那麼重要,人家能開壽仁堂那麼大的醫館的,能是什麼小人物嗎?”
“人家揪一根腿毛比你腰都粗,能被你隨隨便便一坨臭狗屎絆倒?”
“你說你害人了,可死的是你自己,你害誰了?你誰也沒害!”
“你只是想給梅子母女倆一點壓箱底的錢而已,這不對嗎?”
男人聽了他這話,心思有些動搖,“真不害人?”
“真不害!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二流子循循善誘,“你家姑娘可是快長大了,你不給她留點嫁妝?”
“以後到婆家她受欺負了怎麼辦,家裡沒個男人,你讓梅子和孩子怎麼辦!”
這句話,一下子就戳到了男人的痛處。
他病了這麼長時間,早已經是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但就怕他死了,自己的妻兒跟著受連累。
孤兒寡母的,到時候被人欺負也沒人出頭。
若是真能在臨死之前給她們置辦點宅子田地,也能讓這娘倆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好!我做!”男人面色蒼白地咬了咬牙,痛苦地低吼,“有什麼報應都報應在俺一個人身上吧!”
二流子聽了他的話心裡一激靈,隨即呵呵地笑了,安慰男人也安慰自己,“哪有什麼報應?”
當晚,他就靠著偷雞摸狗的本事,開啟了壽仁堂緊閉的房門。
胡亂地將毒藥摻入了藥材中,攪合攪合,然後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翻來覆去一夜沒睡,靜待著第二日的風暴。
沒讓他失望。
翌日,男人先到壽仁堂拾藥。
老大夫看見他,有些疑惑,“你不是前兩天剛來過,怎麼又來?”
“我,我家裡的藥不小心……撒了。”男人低著頭磕磕巴巴地找了個理由。
“對,對不起!”
男人語速極快地道了歉,然後拎著藥逃一般地離開了壽仁堂。
“什麼?”老大夫耳朵有些聾了,根本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見他倉皇地被臺階絆了一下,忍不住哎呦了一聲,“慢點,慢點,怎麼跟火著了屁股似的?”
說完,老大夫想象著那副場面,自己忍不住搖頭笑了。
聽著老大夫爽朗和善的聲音,男人心中的愧疚更深,低著頭忍住心中的難受,像過街老鼠一般逃離了壽仁堂。
男人拿了藥並沒有立刻回家,他先拐了個彎兒,速度極快地置辦田地房子,又託路邊的書生給梅子母女寫了封信。
然後將信件連帶著田契房契,都藏在了家裡平日藏錢的地方,確保娘倆能夠找到。
隨即便了無牽掛地熬了藥,將二流子給他的毒藥兌了進去……
毒藥發作的很快,幾乎立刻,男人便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壽仁堂的大夫也發覺了藥物不對。
立刻停止售賣藥物,將所有賣出的藥物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