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看不出父皇的心思呢?何必如此自欺欺人。宮裡的人,尤其是後宮的人,大多都是指著父皇的恩典過活的,越是得寵,便得罪越多的人。你若真有心留在宮裡,以後明爭暗鬥,可少不了。”
豐曜表面上仍舊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絲情緒,但事實上他此刻的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混亂。
“八殿下多慮了,我從未想過要留在宮裡,也從未想過要做皇上的寵妃。早年間,我一心只想著尋回自己的根,現如今,我只想留在相府,承歡膝下。至於婚嫁之事,於我而言,遙不可及。”
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說來也奇怪,以前每每見到豐曜,她總是有些畏懼怯懦,但自從祖母壽宴之後,她覺得,豐曜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冷漠。
“呵~恐怕事情不會處處讓你如願吧,屆時父皇金口一開,你難道還敢抗旨不成?我勸你,若是沒有為妃的意思,還是早些讓父皇斷了心思才好,這樣無名無份的享受著帝王的寵愛,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將你淹死。”
瑾蘇聽完,勾著嘴,饒有趣味的看向豐曜,有些半開玩笑的說道,“八殿下這是在關心我嗎?呵呵~真是讓人意外呢!”
豐曜撇開臉去不讓瑾蘇看,好似怕被她看穿了心思似的。
“哼嗯,”守在亭子外的空青輕輕的咳了兩下,小聲提醒道,“殿下,咱們該走了。”
豐曜微微頷首,轉身提高了音量,煞有介事的道,“之前造成誤會,太后對此也深感抱歉,希望安平郡主莫要介懷。”
“不會,只要事情查清楚就行了,”瑾蘇也客氣而又客觀的應道。
“本王還有別的事要做,先走一步。”
瑾蘇躬身行禮,“八殿下慢走!”
豐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和空青離開了。待瑾蘇和花青出來後,見到他正在前面和季武帝說著什麼,樣子十分嚴肅。
難怪剛才一向沉默的空青提醒他,原來是發現季武帝朝這邊來了。
雖然她面上不承認,但其實豐曜說得對,在別人看來,現在的她名不正言不順,卻得到了季武帝全部的寵愛。只要她開口,那封妃,應該不是難事。
封妃————
瑾蘇不是沒有想過,畢竟成為妃子,至少在地位上可以和晉妍平起平坐,不會像現在這樣處處被壓制。但要利用妃子的身份或者是季武帝的皇權報仇,恐怕也並非是易事。且不說宮牆深深多有不便,即便是有這樣的機會,怕也難以如願。
想想上次在圍場,安雅盛犯下那樣的大罪,最後也不過讓安鶴慶斥責了事。她相信,無論晉妍母女做了什麼,季武帝念著血脈親情,也不會趕盡殺絕。
不過,晉妍身份顯赫,她必須得借力打力才有可能會成功。所以,決不能丟掉季武帝對她的寵愛,那是她的護身符,也是她的一把利劍。
季武帝和豐曜說完話,就朝她這邊走來,她趕緊收了思緒,掛著淺淺的笑上前相迎。
“臣女……”
“不必多禮,起來吧。”
“多謝皇上。”
“寧壽宮的事,八殿下都跟你說了吧?”季武帝柔聲問道。
“是,原來竟是自己吃錯東西了。”瑾蘇故作平靜的說道,但語氣裡,還是多多少少夾雜著些許怨氣。
季武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朕知道,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但那畢竟是太后,朕也不得不有所顧忌。這一次,就算是朕欠你的,他日若你有所求,無論是什麼,朕都無條件答應你。”
“皇上此言,可當真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朕是天子,自然說話算話!”
“既然皇上都如此說了,若再計較,倒顯得臣女小肚雞腸了。”
說完,瑾蘇抿了抿嘴,好像答應得很勉強似的,儼然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這些,季武帝都看在眼裡,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寵溺的一笑。
“皇上,不回玲瓏閣嗎?”
“今日,朕帶你去個好地方,你只管跟著朕就是了。”
於是,瑾蘇只好跟著季武帝。
行至湖邊,季武帝終於停下了腳步,指著波光粼粼的湖中心,說道,“那湖心島,是個不錯的地方,景緻也不必玲瓏閣差,朕早就想帶你去看的。”
這個湖心島,瑾蘇在玲瓏閣上遠遠地看見過,不過離得遠,看得也不真切。
“柳心湖畔,”瑾蘇輕聲念著湖邊大石頭上雕刻的字。
季武帝慢慢走到瑾蘇身旁,解釋道,“這個湖,原名就叫做柳心湖,當初修建皇宮的時候,就保留了它的原貌,裡面的水,也都是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