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地三五畝的院子著實不小,院內由於長時間無人照看,已長出齊腰高的雜草,左邊屋簷下被隨意丟棄的罈罈罐罐,靜悄悄的任歲月的侵襲。
院內東邊為一座兩層閣樓,閣上有匾——觀潮閣,觀字金漆已經斑駁破落,剩餘二字更是慘不忍睹,這般景象也被喚作如此雅緻的名字,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發笑。
姜行自嘲的笑了笑,並不在意,撥開擋在前方茂密的草叢,邁步上了閣樓。
一層為一間幽暗的儲物室,踩著咯吱作響的木製樓梯,他真怕稍稍用力會將它踩的粉碎。
二層為一處供人休憩的臥室,門板上同樣滿是灰塵,將它輕輕推開。
發出嘎吱吱令人牙酸的響聲,上方的灰塵簌簌掉落,猝不及防被灰塵迷了眼睛,便又退了出來。
扶著門口破舊的欄杆,揉著被迷了的眼睛,恍惚間望向東邊。
東方,海天一線,落日的昏黃餘暉映照在粼粼的海面,天邊被映的同樣橘黃色的片片雲朵,安靜的一動不動。不時有修士踩著各種法器,或出臨冬城,或進,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象。
姜行愣了片刻,甚至覺得眼睛也好了許多,這般美麗的景象,倒讓他心中有了些許的慰藉。
本就是被時洋允許上的黑塔見他,怎會行至第八層,而且是在大敞的門口被三尾狐襲擊,況且,一名元嬰修士的神識,莫說第八層的範圍,就是整座黑塔他也感知的到一個人,怎麼會偏偏感知不到他呢?
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時洋同意三尾狐出手的,大膽的猜測,甚至不排除是時洋安排三尾白狐出手的,只是實在想不出他怎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單單是為了測試自己的能力?
姜行搖搖頭,懶得去想這些,再看看院落破敗的景象,更是無心修習,直到橘黃的紅日落下海面,消失不見,提起精神再入滿目殘亂的二層閣樓。
天色昏暗,隨手從儲物袋拿出一塊熒光石, 擺放在滿是灰塵的桌上。
屋內雖然破舊,陳設倒算齊全,一張架子床,床尾兩個諾大的櫃子摞在一起,熒光石擺放之處還有一個臉盆大小的昏黃銅鏡。
只是長時間無人清掃,積了太多的灰塵,他自幼便是乞丐出身,本就是不太注意這些諸多細節之人,稍作收整,便鋪了鋪蓋,在架子床上休息起來。
臨休息之時,他仍是機警的在院門口擺下了一套以防人潛入示警的法陣。
第二日大早,明日透過窗戶的破洞灑落在他迷朦的眼皮上。
他緩緩將眼皮睜開,朝裡面挪了挪,躲過陽光的照射 ,正欲打個回籠覺,卻又想起了什麼,繼而坐起身來。
屋內,院落這般髒亂的景象,將就一晚倒還罷了,若真呆上幾年,他也是實在無法忍受。
昨日一路行至此地,前面不遠便有一處小小的集市,寧可花點靈石叫幾個世俗之人將其內收拾一二,他自己也是懶得浪費那些時間。
藉著被稍稍擦拭看的清的昏黃銅鏡,整理了衣冠,邁步出門。
循著記憶,出了大門右拐,不消片刻正式交了熙攘的大街。
人還未至,嘈雜的喊叫聲先一步透過重重屋舍傳入耳內,行的近了才得稍窺此街一貌。
此地雖距北疆千萬裡之遙,卻與夜涼城那裡的街道相去無幾。
街道兩旁為多如牛毛的商鋪,門口有人張羅,招呼來往的行人。
門口也有一些小小的攤位,賣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姜行信步而行,悠哉悠哉在街中左顧右盼,時間還早,一時也不急於尋人修整那處閣樓。
前面街邊擺的一處小攤位,已經圍了不少人,嘰嘰喳喳議論些什麼。
好奇的湊到近前觀望,一名年逾花甲的老頭,他眉發皆白,盤腿打坐,閉目養神。此人面板黝黑,面上更是如百年的老樹皮一般,溝壑縱橫。
在他面前地上鋪了一塊紅布,紅布上只有一件東西,東西倒也平常,只是那塊紅布上繡的字著實的抓人雙眼!
“只賣有識之士!”
六個金線秀上的大字,彷彿在挑釁來往的行人一般。
那一塊拳頭大小的淺白色石頭顯得平淡無奇,老者一副高深至極的模樣,眼皮也不抬一下。
“若有眼力盡管出價,只要報在老夫心理價位 ,老夫定當與之交割,如無眼力膽量,或財力的話,諸位還是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
老者一語如擲入水面的一塊石子一般,人群先是一靜,隨後變得更加喧鬧起來。
“喂!老頭,你這塊白色破石頭想賣幾塊靈石?”
“就是,我等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塊破石頭有什麼神奇的地方,你莫不是故弄玄虛?”
“就是就是……”
………………
不少人應聲附和,老者依舊閉著雙眼,再也不答話。
“嘿嘿姜小子,你可知這是何物?”